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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轻笑道:“旁人家有了不好,便备个什么冲一冲,若是这样一出戏就能冲出吉利来,多演几处都无妨。”说了父女二人相视而笑。

    墨延松在一旁只看到一个眼看不久于世的半大老头同一个一脸凄苦的孱弱闺女强作欢颜的辛酸景象,实在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倒是不自觉的跟着入了戏了。

    林如海同莫延松还有大计要定,黛玉陪着老父略坐了会儿便回后院去了。

    再说贾琏,自从得了林如海病重的消息,贾母同王夫人不说,连着贾赦贾政贾珍都寻他说过不止一回话。

    这林如海一旦有个好歹,林家就成了绝户,数代侯府的家底都落在黛玉一介孤女身上。这林家又没个近枝族人,贾家就是林黛玉最亲的亲戚了,料理了后事自然还要回贾府的。林家不说远的,光是五代为候就是多少家底?更别说历代主母不是郡主娘娘就是世家嫡女,光那几回抬进去的嫁妆就是个多大的数目,尤其他家数代单传还单得连个女儿都没有,真正的只进不出。

    还有林如海几任盐课要职,三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呢,何况盐铁这样的肥缺?偌大一笔财富,哪个心里没数,只是碍着面子不好声张,只他这个马前卒冲锋陷阵,却是楷把油都够吃三年的。

    日日被这样的横财梦照着,连夜里都觉不出黑来,这姑父的病况到底如何,表妹年幼如何心伤等等,却是顾不得了。却也怪不得他,寻了他商议的长辈们,十个里九个九都旁敲侧击地说着林家偌大家产该如何安置的事情,自然是上行下效的。

    只是如今这事儿却同他初时想的不太一样了,刚来时到了盐政衙门里住了两日,之后才被请到林家在扬州的宅子里住着。林如海却是在盐政衙门里养着病,自然不得相见。

    又过了些时日,林如海也被一顶大暖轿抬进了林府,却依然未曾招其见面,连着黛玉也未曾露过脸了。寻人打听去,总是病体愈沉的消息。

    想着林如海既病重了,林黛玉一个女儿家又不好出面理事,这林府日常说不得得寻个人当家,自己岂不是最佳人选?哪想到这林家却与贾家不同,人口简单,正主子不过父女两个,几个姬妾一概没有说话份儿的,一个个也是安生度日。

    日常事体都有旧例,管家一人都惯熟了的,哪里还用得着旁人?再之后京里的容掌事专门赶回来陪伴黛玉了,想起林家京中宅子修缮的情形,越发丧气了。

    后来想着,索性撂开手了,反正到了这黛玉和林家也还是只能交到自己手上,有什么好急处!心思一开,才发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地界实在是凡人菩萨地,城中快活林,且打着荣国府的名号竟有不少买账的,渐渐也乐不思蜀了。

    江南暗涌也冲击着京城人心,“南边这会儿如何了?”一榻上对坐二人,东座上一个转动着手上的翠玉扳指问得漫不经心。

    另一个道:“‘百日归’名不虚传,那林如海前些日子已经从府衙搬到家里休养去了,怕是觉察出了什么,如今连吃食饮水都概不经人手的,都是跟前几个心腹老人操持。倒是比我想的聪明些儿。”

    东座的笑道:“嗤,书生意气一脑袋浆糊,还聪明?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还想跟我们使绊子,不是找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