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柳一脸木然道:“姑娘说这几日老爷神色有异,让我看着点。老爷这是要干什么?”
林如海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妫柳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指头大小的小香囊来,递给林如海道:“这是姑娘给老爷做的平安符,让我拿给老爷的,我看老爷不在衙门,就跟出来了。还请老爷戴上吧。”
林如海接过来看,鼓鼓囊囊半指大小一个,上头只绣着纤细的两字“平安”,两头都有细线密密缝了。妫柳看了眼外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林如海抚着平安符的指头一痛,一滴血珠子渗出来正好渗进了符里头。
妫柳恍若未见,木然道:“请老爷将平安符挂在颈间,我好回去给姑娘交代。”虽情势诡异,林如海闻言却是心里大痛。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又有墨延松辛嬷嬷几个在旁提点,林如海已大略知晓了林黛玉在贾府的日子。到底父女血亲,如今虽是权谋之事,奈何却是真要同女儿别离,天下也没有万全的事,不知到底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父女重聚。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就这么点血脉,如今却不得不抛却,不知没了自己这棵老树,恍若孤女的日子要如何过得,一时百感交集。
墨延松在一旁看不过了,道:“这事情从头到尾也推演过几回了,也作了万全的准备,如海兄怎么这会儿忽的惺惺作态起来了!”
林如海抹抹脸,将那平安符挂在了衣内,道一句:“稍等。”
从一边桌上取了笔墨信纸,飞速写起来,片刻后,将一封书信交给妫柳,长叹道:“我知你是贾府珠大奶奶的人,没想到当年不过略伸手相帮,这点子人情却得她几番回报,想来是个心底忠厚之人。这信你帮我交予我那侄媳,却是我厚颜相托,快去吧。”
又有几人上来回道:“都已备好了。”墨延松也不耐烦了,便挥手哄妫柳道:“去吧去吧,一会儿动静大了,别吓着自己。”
妫柳行了一礼,顾自退下了,这会儿也没人有闲心去管她上了哪艘小船。
甄珏拿定了主意,几艘福船调了方向,正欲缓缓加速。却见林如海坐的那几艘小船也动了起来,看来竟是要追来的意思,心下恚怒,骂道:“不知死活!”原想着他们恐怕还要喊什么废话,自己不理便是,或是哄他们落帆站定了,待会儿冲撞过去倒省事许多。哪想到那船到了跟前竟也不上前来,也不喊话,只跟着他们往口外海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