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了这话真当心如油煎,这林府偌大家产若是趁着林如海亡故的时候一气儿都清卖了,旁人也说不出话来,毕竟黛玉不过一介孤女,往后总要嫁人的,这样处置了也没有败家子“卖瓦片儿”之讥。只是贾琏坏事,生生错过了那个时机,如今竟是动不得了。
到底这里正事要紧,想了想还是道:“再如何……三五万两总该有的吧?”
贾母抬眼飞快扫她一眼,忍不住面露厌色道:“这么没忖当的话往后不要随口往外说!哪家长辈这么惦记旁人家底的?她那里三五万两总该有的,你这里怎么就没有?这盖的是贾家的园子,可不是林家的!”
王夫人闻言气苦,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同贾母顶气,狠狠咽两口唾沫,仍低了声道:“这园子图样都是他们外头定的,当时个个都说好,只怕修得比不上旁人家的,如今到了跟前了,却来问我们要账,媳妇也实在没得办法了。”
贾母亦不愿再同她歪缠,便道:“既是如此,便再将他们叫了来,一同商议此事。”
说话便遣人去各处知会,那贾赦横竖同自己没甚干系,不过露露脸当个得供的菩萨,还怕怎的,应了一声便道晚间过去。
贾珍却是奸猾,从管事嘴里三两下套出了话,想着自家已划了地出去也算尽了心了,外头再怎么看也说不出来什么。如今眼见着那里头的东西也要来刮捞,未免太过,何况此前尽力操办了秦可卿一场丧事,自己这里如今也不甚宽裕。想了便假作应了邀,到了晚间却道哪家王爷有请临时去不得了。他却算得好,若是一早便扯了幌子说去不得,不免那头也改了时候等着他,到时候岂不不好再推拒?如此这般,才是真的天衣无缝,料他们几头人都到了,总不能因自己这个“外人”没在就歇了话头。
事也却如他所料想,待宁府小厮去报贾珍外出不得来时,贾赦贾政都已在贾母处,正坐着喝茶。
贾母人老成精,淡淡笑道:“珍哥儿是族长,才知会他一声儿的。这事儿却是咱们的事儿,他既来不得,也不碍的。老二媳妇,先把事情说说吧。”
王夫人便把几处结账,银钱不凑手的话说了。
贾政听了便埋怨:“早说过不必如此奢华,一个个偏都不听,如今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又不能推了重建,这可如何是好!”
贾赦嗤笑道:“二弟这话说的,当日那画图纸的高人还是拿你的名帖才得请来的,如今这倒打一耙却能招呼到哪个身上去?!”贾政不由讷讷。
贾母看着这两人,暗叹一声问道:“之前不是听你们说的那吴家、周家、金家都盖得了不得的园子?虽不是太亲近,也略知晓些,这几家就比我们强出那么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