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笑道:“啊呀,我这样笨手笨脚的,往常连二爷近前伺候的事儿都难伸过手去,如今却要把这样大事交给我来!你也算个识人不明的了。”
麝月还待说话,碧痕那里冲宝玉道:“我娘这两日身上不大好,我待会儿家去一回。落锁前再回来。”
宝玉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还让她捡些点心吃食带家去。麝月在那里看了暗自运气,只是碧痕本是几代的家生子,就算看不惯她轻佻,一时也难奈何。
碧月到了家里,她娘不过这两日冷得猛了,着了些寒气,喝过药,捂一回出了身汗就觉得轻松多了。见碧月巴巴地跑回来,便道:“哪里就死了呢,还一趟趟往家跑!”
碧痕倒了碗温水服侍她娘喝着,嘴里笑道:“袭人如今不在,那个袭人第二就很想作出副二主子样儿来,我看着碍眼,不如回来还少看两眼罢。”
她娘埋怨她道:“一屋子十来个大丫头,哪里有不生事的?都同你说多少遍了,你只不听。安安稳稳混两年,到时候舍了我这老脸求求老太太太太去,许个正经点的人家,踏实过日子,多好?!你看看人家紫绡,怎么就不见她整日里斗这个嫌那个的?”
碧痕放下茶碗,哼道:“那就是个木头,怎么能比?您老人家不晓得今天的事儿!”又把坠儿偷镯子的事儿说了。
她娘一听赶紧道:“嘿!你可别出头!这样的事儿,能少沾就少沾。”
碧痕笑道:“那当然了!我又不傻!今儿那蹄子还想激我呢,嗤,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道行。我才不管这事儿呢!横竖这院子里管事的,挨班点下来,点多少也点不到我去。出了这样的丑事,自然有管事不利的人该问,同我什么干系!再一个,能到这里头的小丫头,也不是容易的。我又何苦得罪人去!且这谁跟谁转几个弯还论不上个亲戚来?这样的事……正该她们那些外头来的才好下手不是!”说完咯咯地乐。
她娘咳嗽两声,叹道:“这不挺明白的?怎么平日里就犯浑呢?让你离那个凤凰宝贝蛋远点儿!你只不听。哪日犯到太太手上,才晓得厉害呢。你看金钏儿,还不明白?宝二爷再怎么都不算做错,他哪日要再有个不好、又说不上进了,少不得要寻人来惩治。你没听戏文里唱的?凡是皇帝当不好的,不是太监不好就是后宫有奸妃。这宝二爷要不好,不是打小厮,就是得拿你们这些近身的人作筏子呢!”
碧痕抱了她娘的胳膊直扭:“啊呀,娘,我都说了。到时候你说嫁哪家就嫁哪家,我都听你的。现在嘛……娘啊,你说说,虽说往后嫁人过一辈子自然是要寻个老实本分的才好,只是眼前就错过了宝二爷这样的……到老都后悔呢!娘……你年轻时候还不是一样!……”
她娘笑得一阵咳嗽,骂道:“就不该说那些事儿给你听!好了好了,我也管不得你,还不快些回去?!再晚就该下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