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也不言语,又问另一个,另一个忙道:“回姑娘话。我们一行人奉命把喜色的收起来,将些合用的先领出来备用。这帐幔在库里堆放一处,都是进去挨个抱了出来的。里头裹了东西,我们如何得知?这贼婆子自己监守自盗抹不平了,就给我们下套。当时她说里头有东西,我们赶紧停下来展开了看,确有两张绸帘子裹挟在里头。那颜色也不合用,便赶紧拿出来送回去。
谁知道她就发了疯,扯住我们非说我们盗了库里的东西。最好笑,还说我们是偷她的那些残损物件儿!若是我们真有那本事,我不捡好的偷,倒偏偏去偷那些正在盘账的破损玩意儿?!自己脑子有坑,还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了。不管我们怎么分说,这贼婆子就是咬定了不松口,还污言秽语骂将起来。我们岂有不气的,这才动了手。”
探春看看李纨,两人都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便让带库上的管事过来,戴良家的过来时,尤氏也刚好过来。赶紧上前磕头行礼,嘴里道:“奴才方才正在前头清点东西,一时不在,就闹出这场乌龙来,扰了奶奶姑娘们的清静,实在该打。”
探春笑道:“哦?竟是出乌龙嚒?”
戴良家的忙道:“正是了。这钱家媳妇是刚接了这活,尚不清楚。只看对不上就急了。实则她管的残损那一宗儿,并不是都在库里的。这同祠堂里的祭器不一样,那些是不出屋子用的,若是坏了,就放在一边,登上账,总是能对上数儿的。我们这库里,外头挂着的绸帘子纱窗子,勾坏了弄折了,只得了主子的话到库上再领一套,那残损的却不一定还回来。有时候我们也使人去问问,多半也没下文。这都是常有的事了。
因这回跟着老太太太太们出去的人多,就抽调了好些人上来。这都是刚接手,事情尚未交待清楚的。偏这媳妇性急,抓着个人就乱喊起来。也是奴才照管不周的缘故。这回领下去,定给她好好分说分说。让她给理事房的姐妹们赔个礼。”
尤氏笑道:“我说呢。听她们说着竟都是有理的,原来是这般内情,这就对了。”
探春便点头道:“既是如此,你带了人下去。她们那边也有不对的地方,胡乱动起手来,这头自己的事务没有交接清楚,就赖到旁人身上,也是一罪。两头带头的都革一个月的米粮,下回若再犯,可就没这么容易过去了。”
戴良家的赶紧应着,那两个媳妇子也上来磕头认罚。探春又道:“如今老太太太太不在家,各处都抽紧了骨头,正该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合宅同心安生度日才好。你们一点点事情,不说细察清楚了,竟还动起手来。你们还是管事头目,就这般行止,让底下跟着你们的人怎么看怎么学?这回我记下了,若往后行事仍如此毛躁,说不得得给你们换个地方醒醒神去了。”
几人忙道再不敢了。这才让她们退下。
用过早饭,正该午歇时候,探春问李纨道:“大嫂子,方才那事你怎么看?”
李纨一笑:“怎么了?这不是都定了案了?你又瞎寻思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