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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府里哪个不是看人下菜碟的?只是让人这么当面说出来却又是两码事了。柳家的立时扯了宝钗探春说话,只道旁人来要个什么都是给了银钱的。莲花此前也想到这宗儿的,明知这柳家的是扯来的幌子,也不好辩驳了,气怔在那里。

    恰好司棋使人来寻她回去,她便索性跑到司棋跟前把柳家的话都学了,又道:“她说没有鸡蛋,我就同她说‘果然没有也罢了,若真让我寻着,你可说吧’。果然一开抽屉,就是慢慢一抽屉的鸡蛋。她还不认,只说是要给上头做浇头使的。

    又说我们整日要这个要那个的不消停,又不给她钱,只想白吃她好处,她也没那许多东西赔给我们。还说咱们张狂,她是老太太派来伺候主子们的,不应候我们这些,还说姐姐这么着,她倒不用伺候主子们,只伺候二层主子们了!

    这老虔婆,常日里看见多少回,狗颠儿似的奉承碧痕芳官她们。那头来个人,她哪怕封了灶呢,也立时捅开火去烧水烧汤的。只管问我们要银子,我就不信芳官她们这些小蹄子一日里有那许多银钱贴补她的!难不成她们的月钱不是小丫头例,还都是二两银子不成!

    我们连上这回,也没要过什么大东西,不过豆腐、鸡蛋这样,她就拿我们作筏子说给众人听,拿我们脸谋她的好处。明明是旁人要多了她不敢要钱又赔不起,却连个屁也不敢放,就欺我们姑娘性子好,连着这屋里的人都随便踩了!”

    司棋本是个烈性子,上回那豆腐一回就已经淘了一回气。如今听莲花这么说了,自然明白其中关碍,遂冷笑道:“我们不发威,还正当惧了她这个奴才秧子了!姑娘要省事,我可是最不怕事的!走,我倒要瞧瞧她那里窝着蛋孵的什么鸡!”

    一行人怒气冲冲到了小厨房,众人见了忙相让,司棋也不搭理,只让小丫头们把里头菜蔬都扔了,大家赚不成。厨上众人忙上来相劝,只说柳家的不是。好容易劝住了,厨上也已经一地狼藉。司棋带了人离去,柳家的心里又恨又悔,恨司棋这般无理难缠,后悔早知道迎春的丫头是这样性子,说什么也不弄这一场事了。如今又是自己赔上东西,还得低声下气蒸了蛋羹去,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说柳家的见了司棋威风,心里把送五儿进怡红院的心思又热上了几分,更紧巴了芳官等人不放。只说司棋带人回到缀锦楼,一会儿就有厨上送了蛋羹来,司棋当了人面泼了。那人也不敢照实回话,只道收下了,盼着此事揭过,两厢太平。

    司棋气尚未平,就听里头迎春唤她,忙上去应话。绣橘到门口看着她,低了声道:“姑娘已经知道了。”说了自往外头去了。司棋心里一惊,不晓得迎春要说什么,只好先进屋道:“姑娘。”

    迎春一手执笔,正低头点画什么,听她说话,头也未抬,问道:“撒完气了?”

    司棋一时无语,迎春抬头瞥她一眼,又道:“方才我也没听明白,一事不过二口,你直自己给我说说吧。莫要加油添醋,我也不爱听那个。”

    司棋见迎春已经听说了,也不遮掩,直把事情来回说了,才道:“姑娘要罚我便罚吧,只姑娘就算罚我一百遍,下回再有这样欺我的,我仍要返回去的。她既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迎春不由笑道:“你这算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