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桂顺手拿了个枕头砸过去,骂道:“睡睡睡!就知道挺尸!都当我死了是吧!你们放心,就算我死了,也得拉你们陪葬!”
宝蟾那里回过神来,早躺地上哭开了,一时难免又寻死觅活的。薛蟠进来就看着这么一副场景。不由皱眉道:“你又闹什么!你要她来伺候你,她也来了。还要什么?!哪样没依你?闹不够啊?!”
夏金桂见了薛蟠更如同见了仇人,眼睛都要冒火了,抓了手边东西不停丢过去,大骂道:“王八羔子臭不要脸!你同这贱货昨儿晚上干的事打量我都不知道呢?!你们是真当我死了?!啊!我同你们说,早着呢!”
忽然又回头看着地上的宝蟾道:“就是你!你这贱蹄子!昨儿晚上给我吃的什么药?!我说这几日吃了药都不得醒,原来是打了这样的主意!骚蹄子贱货,要打死你发卖了去也不过姑奶奶一句话的事儿!我让你浪,我让你浪!”
说了就要拿东西砸宝蟾。宝蟾一见势头不对,赶紧爬起来往外逃,一头撞到薛蟠身上,不由得抱住薛蟠哭开了去。夏金桂见他们当面还敢如此,越发着恼,只身子不济,只觉头一晕,又往后倒去。
就她这逮谁扇谁的模样,也没人敢伸手去扶啊,就这么直挺挺往床上一倒,不知碰哪根梃上了,立时捂着脑袋哭骂起来。
香菱赶紧道:“爷,是不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奶奶许是魇着了。”
薛蟠骂道:“我看她是着了魔了!看什么看,刚有两分力气就惦记着撒泼打人,倒不如由她去吧,省了药钱还得了清静!”
夏金桂听薛蟠说的如此无情,立时杀千刀地骂了起来,薛姨妈听到动静赶着过来,进门就听夏金桂正拿舌头把自家儿子花样死了几十回了,不由大怒,便道:“这是大家子出来的规矩?!这样的话,就是我们家里三等奴才都骂不出口!”
夏金桂听了这话,更不依了,也顾不得什么体面规矩,便连哭带骂地把昨日夜间听到的事说了出来,薛姨妈也听怔了,回头指着薛蟠说不出话来,眼看就要气晕。
香菱赶紧上来道:“太太莫要气急,实在是没有的事。昨日奶奶要我上夜,宝蟾服侍奶奶吃了药,我便端了水上来伺候奶奶漱口安歇。一晚上我都在底下脚踏上睡着,夜里还起来了两回,见奶奶出了许多汗,原想唤奶奶起来喝水的,奶奶也不应我。我怕惊扰了奶奶,便也作罢了。
宝蟾昨儿就在外头屋里睡的,中间也进来了两回,怕我照看奶奶不经心,我们还说了两句话。实在没有奶奶说的这样的事。我们爷虽有时候行事鲁莽些,也没道理作出这样没人伦的事来!我所言句句是真,还请太太信我。”
薛蟠这回才知道这夏金桂这一大早的邪火,竟是因着晚上自己做的一个梦,都气笑了,点头道:“好,好,你自己梦些不着调的事也要按到爷身上,下回你梦见杀人岂不还要爷给你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