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却想起来道:“妈,要我说香菱如今也不可尽信了,虽面上还是那老实样儿,内里只怕也变了。”
薛姨妈奇怪:“这话怎么说来?前阵子你还总护着她呢。”
宝钗道:“妈不觉着奇怪?哥哥如今好好的往外头应酬去都喜欢带上她。她在哥哥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怎么不见哥哥带她出去过?别看她面上甚事不知的样儿,背地里只怕不少给哥哥出主意。你看看现在嫂子虽还是闹腾,只哪里讨过一回便宜去?”
薛姨妈想了想,笑道:“吃亏长心,她又不是真傻。这一不小心差点连命都让人玩掉了去,自己能不小心在意些儿?如今日日跟着你哥哥,说不得就是为了防人趁你哥哥不在家冲她下手呢。你虽护着她,到底你一个小姑子,也难一再插手兄长房里的事。何况你也要嫁人的,还能护着她一辈子不成?少不得还得靠她自己个儿。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宝钗听薛姨妈这么说了也有道理,只心里仍觉着如今的香菱大有不同往日之感。
香菱,不,该说是幺幺,这会子可不知道宝钗母女两个正说她呢,她正同薛蟠一起往宁府去,这里她去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如今也算熟门熟路。
薛蟠往常出去,各人带粉头的倒多,带自家姬妾的却少。一来自己屋里人领出来让人看总不合适,二来能有姬妾带得出门的都不是一般人了,像那群常在贾珍处厮混的邢大舅之流,养活自己还紧巴着呢,哪里有什么姬妾。
后来是贾珍那里渐渐玩疲了,觉着粉头红牌没意思,不如良家的够味。兼之来往的衙内多了起来,早先炫耀各家的厨子手艺就闹腾了一波,如今正想另寻个趣儿。这带着姬妾来聚会才成了新风潮。
薛蟠起先也没人可带,他可不敢招惹夏金桂,更别说香菱了。这死妮子素来同宝钗比同自己亲,恐怕自己这里刚漏个意思,她那里转脸就能告诉自家妹子去。说不得又要挨一通训,岂不扫兴?哪知道自从病了一场,这呆香菱竟是开窍了一般,倒对自己依恋起来,且各样手段无师自通了,倒让这呆霸王享足了艳福,这才敢出言试探。
香菱听了这话却先问:“那珍大爷不是守孝呢?怎么能弄这些?!”
薛蟠笑道:“你记着这些,他们爷们恐怕早都忘了!起先也小心着,连个粉头都没有,只弄些戏子小子,后来吃酒赌钱都干上了,也没见哪个来管,还拘着做什么?!我一早说了,谁他娘敢管他家的事?他还假么兴兴地说什么外头听着不好。这会子瞧瞧,绷不住了吧?嘿,连侄子媳妇他都惦记上了,还同我们充正经人呢!”
香菱听了拍手笑道:“这般有趣,听着就热闹。既如此,爷就带了我去吧,我都听爷的,定不给爷丢人。”
薛蟠见她如此知趣,自然大喜,当下两人商定了说法,转日就说尤氏姐妹问起香菱了,今日带她过去走动走动。薛姨妈见这也是常事,便不拦着。只夏金桂听说此事,又砸了几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