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突然看向折明珠。
“我跟明珠,其实见过的。”
这话让还在哭泣的折明珠瞬间想起了那日皇后宫里替她受过的太子宠婢。
不仅她想起来了,蜀陵侯夫妇也想起来了,“你的手,你手上的伤疤……”
折筠雾低头,将手串摘下来,露出手上虽然不明显却依旧还在的伤疤。
“之前在岐州的时候,大哥曾经给我买过手串,说我手上的珠子啊,是木头做的,不亮堂,灰扑扑的不好看,想要给我艳丽。”
“可是,他不知道——”她抬头,认真的对蜀陵侯夫妇道:“他不知道,奴婢不能戴艳丽的东西,那些亮堂的,好看的,都可能招来杀生之祸。”
“即便殿下宠爱我,我也怕,怕因为坏了规矩,万一被人瞧了去,就要没命。”
“殿下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去找了善玉做成了手串,依旧名贵,却已经不显眼了。”
她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握着手串,越握越紧,“所以,殿下舍不得我在东宫,舍不得我做侍妾,舍不得我做一个奴婢,以后还是要见人就跪,被人欺负。”
蜀陵侯已经伤悲的无以复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赵氏哭的泣不成声,心痛不已,想起当初还在明珠回家后说过一个宫婢罢了,被波及是应当的这种话,便更加伤心。
折筠雾看着一屋子的人哭的哭,悲的悲,倒是第一个平复了心情。
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只是叹息,“可能,可能是命吧,你们生了我,却丢了我,便报了你们生恩,阿爹阿娘捡了我,养了我,又卖了我,得了那三斗米,续了命,我便报了他们养恩。”
“生恩,养恩,我都报了。”她突然又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打了个寒颤,“自此,我这条命,便不欠什么了。”
赵氏再忍不住,一把过去抱住她,“珺珺,你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
折筠雾任由她抱着自己,侧头看向窗外,那里没有灯,天色一黑,便看不见什么,在被卖还没有去东宫的时候,她也在这种无灯的夜里彷徨过,害怕过。
但是后来,殿下给了她一盏灯。
“我怕黑,殿下便让人在溪绕东到我睡的屋子路上,点了很多盏琉璃灯。”
虽未明说过,但她就是知道,那是为她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