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许了。”虞谣抿唇,“再有这样的事,你便先来凤鸣殿,朕自会把是非问清楚,别争这一时之气。”
席初浅怔,不自禁地抬头。虞谣伸手,在他胳膊上一扶:“起来吧。”
“陛下?”他茫然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端是在等她的下文。
虞谣想了想:“这事到此为止。朕说过不再追究旧事,不会借此为难席玥,你不必担心她。”
这话将他已到嘴边的求情之语堵了回去。席初暗自屏息,心神愈渐慌乱,一面知道她的万般温柔必是假的,一面又无可遏制地沉沦。
他期盼这一刻已太久了,久到已放弃期盼。唯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曾经的和睦会重现眼前,可哪怕是在梦里他也清楚,只消睁眼就又是人间炼狱。
是以现下他全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她,他一时想直言相问,问她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再与他翻脸,一时又知这想法愚蠢。
天威不可侵,不论什么时候戳穿她的心事都太傻。仔细想来,若一切都非他能左右,他倒不如就当不知道,既让她如愿,他也还能有片刻的虚幻美好可求。
席初这般想着,心神渐渐平静下来。他应了声“诺”,又道,“那臣侍先告退了。”
“别急。”虞谣摇头,鼓起勇气伸手拉住他的手,“以和贵君的性子,怕是容不下此事轻轻揭过,你这般出去他必定记恨。”
话没说完,她就觉出他的手一颤,于是连口气都不敢喘,赶忙与他说个明白:“但朕也不想拿你给他出气,你且在凤鸣殿里多留一留吧。回头若他问起来,自有素冠去圆谎。”
席初眼眸低垂,鸦翅般的羽睫颤了颤,心惊于她这样的体贴。
她已折磨了他很久,但他似乎从未像现在一样惊异于她的残忍。那些手段虽让他生不如死,但到底是直来直去,她这份佯作的温柔却是要将他的心玩弄于股掌之间,失而复得与得而复失俱在她一念。
可他无力拒绝。
“好……”他木然点头,虞谣见他并不多么抗拒,心里暗自松气,转而侧首吩咐宫人:“上茶点来,寻几本书来给贵君看。”
说罢转回头:“朕要接着看奏章了,你随意些,不打紧的。”
他颔首,她便转身折去落座,不再强与他多说话。
受过伤的人不是那么好哄的,就算今日进展顺利她也得适可而止,不能再把人搞得应激。
如此一忙就忙到了晌午时分,眼见该用膳了,虞谣扫了眼席初,一眼便看见案头的两碟点心都分毫未动,几本书也规规整整地落在那里,没有翻过的痕迹。
她暗自摇摇头,吩咐素冠:“传膳吧。”又说,“给贵君在侧殿备一席,免得他在朕面前胃口都不好。”
席初悚然抬眸:“臣侍没……”
“不怪你。”虞谣颔首,素冠又道:“席玥还在外候着。”
虞谣说:“让她先回去,过两日再进宫即可,你带人收拾个院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