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非要紧事,陆暄下雨天绝不会出门。
到了屋檐下,裴逸收了伞,主仆二人沿着长廊走着,一路上的人见着陆暄都觉得稀奇。
陆暄倒是不怎在意,叫他他便应,装作不理也不恼,就这样快到长廊尽头的时候,他突然被人拦着。
是曹文修。
远远看到了他,曹文修早从身后的人群里退出来,手里摇着木折扇,“哟”了一声,“稀奇啊,什么风把世子爷给吹来了?”
曹文修和陆暄岁数相差不大,个子却比陆暄矮上一截,陆暄低眼扫向他,下巴也不收一下的,“让开。”
明显没睡醒,戾气极重。
曹文修倒也不想正面触他霉头,便干咳一声,假意侧身让路,又在陆暄往前迈步时冷不丁来了句:“世子今日来,也是为了恭贺赵兄高中探花的吧?”
众人循声望来,落到陆暄身上。
国子监人人都知道,陆暄和曹文修不对付,而曹文修却与许多寒门子弟交好,其中就包括赵琳琅。
曹文修这句话,明显就是在炫耀,在羞辱,若是陆暄贺了,好像对曹文修示弱一般,若是不贺,倒显得小气。
陆暄迎着其他人目光,轻哼一声,脚步都不带停地来了句:“关老子屁事?”
挺符合他一贯我行我素的作风。
曹文修的脸青白相间,正欲迎上去与他争论一二,就见被众人团团围住的青年摇了摇头。
他便作罢,却见那青年噙着笑意上前,对着陆暄行礼,不卑不亢,“应是在下恭贺世子才对。”
赵琳琅瞧见如今仍是少年的陆暄,前世的恩怨纠葛顿时侵袭而来。
便是这人,以极为卑劣残忍的手段杀他赵家满门;
也是这人,朝堂之上处处与他作对,次次逼他到绝境;
还是这人,让苏婵和他针锋相对,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眼前的这个少年,便是她当初倾尽一生,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拼命护着的人。
想到这里,赵琳琅双手交叠拢于广袖,脸上的笑分毫不达眼底,眼里藏了戾气,面儿上却恭敬称:“恭贺世子,三月考核拔得头筹。”
这话出口,不光是其他人愣住了,就连陆暄本人,也禁不住指着自己,好笑出声:“我?头筹?”
“你没事吧?中了个探花及第,脑子高兴坏了?”
其余人也不敢相信,有个不怕得罪人的大着胆子:“可崇志堂三月的考核成绩不是撤掉了么?”
赵琳琅“啊”了一声,“是啊,我今日去同先生报喜时听说的,是重新审查过的。”
说到这,赵琳琅又补了句:“应当……不会有错吧?”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明了,看陆暄的眼神也就多了几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