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颐鸣顿时有些心慌,连带着小腿肚子也发起颤来。
“你抖什么啊?”
陆暄揣着手站在崔颐鸣身后,神色懒懒的,“喂崔颐鸣,你该不会是怕鬼吧?”
“你、你不怕?”
“我怕啊,”陆暄一脸认真,“所以一会儿真见了鬼,你得保护我,听见没?”
“……”
崔颐鸣已经不会说话了,木讷地点点头,脸色苍白、手脚冰冷。
半晌后才又有了反应,重复问了句:“你、你真怕?”
“当然。”
陆暄一脚踢开脚边的碎石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特别怕。”
崔颐鸣就不出声了,眼睛死死盯着某个地方,似乎是真的怕了。
那么大个的一个汉子在草丛里缩成一团,瞧着还怪滑稽的,陆暄属实看不下去,叹了口气,“行吧,一会儿见鬼了你自己跑就成,不用管我。”
“……”
没回应,陆暄也懒得再管他,抬起脚跨过草丛,刚走了没两步,就见红木长廊的尽头,微弱的灯光下,赫然站着一个长发飘飘、身形单薄的白衣女鬼。
陆暄顿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刚要再上前,突然就听得身后一身闷响。
回头一看,就见崔颐鸣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似乎是吓晕过去了。
……
这几日苏婵在国子监的时间比往常少了些。
南园诗会之后,京城的局势大变,听长公主说,如今朝廷各部都见风使舵,忙着写奏本请陛下下旨去查平阴乃至郓州的户房。
不过这并不是苏婵要关心的事情,曹章那边,自有蔡家去咬死,加上因为曹贵妃小产一事,陛下与曹章之间生了罅隙,墙倒众人推,曹家倒台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关心的,是曹家倒台、皇权更迭之后,魏王和世子能否规避前世被世家掣肘的被动局面。
能让陆暄将来安安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受任何权势的左右,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姑娘,人带到了。”
苏婵“嗯”了声,手轻抚着琴弦却并弹奏,淡淡道:“让她过来吧。”
来的人是皎皎,今年刚要满十三岁,是京城一家青楼里的戏角儿,苏婵看过她写的戏词,觉得这孩子有些灵气,只可惜被卖到那样的地方,身上多少沾染了世俗风尘气。
苏婵看着跪伏在台阶下的单薄身影,“起来。”
皎皎微微抬起脸,神色极为忐忑,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慌张,苏婵觉察到,便缓了缓语气,声音温柔了许多:“我请你是来做客的,你不必跪我。”
“……贱民身份低微,不敢称是苏府宾客。”
“我请你来了,你便是客,同你的出身无甚关联,”见那孩子仍旧一动未动,苏婵抚弄了一下琴弦,“要我来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