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琅一时哑口,顿觉自己如今说再多讨好的话,对于苏婵来说,也不过是恶心人罢了。
可是,他是真的想同她重归于好,不想再继续为着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争辩下去了。
他重活这一生,真的,只是想补偿她,想对她好。
袖中的双拳暗暗攥紧,赵琳琅深吸一口气,像是极为艰难地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似的,“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苏婵,我不会再做什么了。我帮你做成你现在要做的这一件,”赵琳琅顿了顿,“这也会是,你我在京城、在朝堂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谁当皇帝谁当太子,都与我没关系了。”
“我只有一个请求,或者你觉得是条件也行。”
苏婵皱眉,直觉他下一刻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果不其然,她刚要开口制止,就听赵琳琅沙哑着嗓子:“嫁给我。”
“苏婵,嫁给我,”他往前走了几步,离她近了些,微红的双眼压抑着浓烈的情愫,神色极为认真,“就当再给我一次机会。这辈子,我会对你好。”
“真的,苏婵,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真的,”他反复呢喃着,唯恐她不信,“苏婵,你重活这一世,总不会要像上辈子那般。到最后,你总要和一个人共度余生。”
“既然如此,那那个人——”
赵琳琅在她漠然的神色里,极为艰难地把话说完,“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棚子外头是阴冷潮湿的暗巷,味道不太好闻,远处隐隐传来官兵的吆喝声,还有流浪的乞丐们四处窜逃求饶的声音。
苏婵如今脚踩在不晓得哪个可怜人留下来的破布脏衣衫上,脚底软绵绵的,她垂眸看了眼,默不作声地将脚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到一边。
这处本就是流浪儿避难的地方,环境自然算不得好,甚至还隐隐有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可更令人觉得恶心的,却是赵琳琅说的这一番听似深情的话。
他贯来会这些哄人的好听话,原先苏婵年少时耳根子比如今软,听不得人说好话,若非如此,又怎会被这披着狼皮的小儿,诓骗那么多次。
“你母亲的丧期还不到一年,赵琳琅,”苏婵抬眼看他,神色冷淡地提醒着,“你同我说这种话,夜里能睡得安稳么?”
苏家重礼和孝道。
苏婵嫁给赵琳琅那年年方十六,走上官府彻底与他断绝关系那年,却已十九,苏世诚丧期刚满三年。
赵琳琅知晓她说这话的意思,隐忍片刻,“我母亲的事,本就与你无关……”
“希望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能这样想吧。”
苏婵的声音很轻,从始至终都不带半分感情的,上一世自打她眼睛坏了之后,赵琳琅就再也没听见过她用从前那般温柔的语气同他说过一句话。
“曹章的事,你不必插手,我的事,与你从来就没什么关联。”
“这辈子也好,上辈子也罢,”她笑,笑得漠然而残忍,“如果不是你,我一个人本也可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