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北便只好将自己在刘偶书家遇到的事情说给他听,只不过隐去了那小孩真正的身世。
蔺北说完之后,连谢青容都陷入沉默,半晌他恢复常态,只微微侧脸逗弄着小猫,蔺北看不清他的神色。
低了低头,她轻声说道:“七叔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又要照顾阿宝,着实有几分困难啊。”
温暖的阳光洒在肩上,蔺北听到谢青容轻笑一声,她顺着声音看去,不知何时谢青容拿起了一块有些尖锐的石头,弯着腰,在地上写着。
她看去。
在他最后一笔收去时,他望着自己写的字说道:“贫者,分财而少;穷者,却让人不得不弯起腰来,成为苦“力”。他是贫,而非穷困。”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
可“不平处”太多了,心中的刀磨得越厉害,便滴着血,对着这个世界沉默着抵抗。
再这样下去,这种沉默的反抗还能坚持多久?
蔺北看着蔚蓝的天空,刺眼的太阳让她有点睁不开眼睛,她半眯着,带着点憧憬:“要是这世上大家都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和和美美就好了。”
她说完察觉谢青容看了她一眼,蔺北笑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谢青容顿了下,还是说道:“之前我偶然看见虞子野身上有“囚”的烙印。”
蔺北一怔,但看到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心微微放下了点。
他在地上写上“囚”这个字:“囚这个字有意思,和“困”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让一个人停止生长,也许是他曾伸展枝叶到了自己的框外,觉得“心似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要么就是他困窘于自己的框内,只能选择蜷缩于一角。
奇异的矛盾,却又融合。
蔺北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说这个,顿了顿,还是点点头:“我知道,我……曾经看到过。”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然后谢青容的声音响起:“他家以前算是望族,世代为将,只不过后来得罪了人所以才被流放。”
为将?虞?
蔺北的脑海中电光一闪,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难道是那位打败了西北流寇的虞征将军的后代?”
谢青容点点头。
蔺北大喜。
前朝皇帝荒淫无度,引得三大家族共同举兵反击,虞家便是其一,世代为将。而蔺北之所以知道虞性将军是因为她小时曾跟随父亲在西北流浪过,路遇流寇,险些丧命,恰好当时碰到虞家军出征,打得那流寇落荒而逃,他们这才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