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归哭叫“骆掌门救我,救我!”
骆飞苍冷笑一声,带着众位弟子闯出堂外,飞身走了。
季平本来是代叶大人来参加寿宴的,眼见喜事要变成了丧事,自己又被毒倒,被骗到,只见他带来的一众手下都躲得远远的,十分脓包,内心悻悻。倒是漱玉坊的彩笺抱着琵琶,等着自己的示下,道“咱们也走吧。”
楚云飞眼见堂上几具尸首,母兄俱丧,父亲又神魂不守,自己身为少庄主,只得强打精神,命令下人服侍父亲,照顾小妹,关押楚云归,并准备棺椁,打扫残局,追击青卓二人。楚云飞走出堂外,月色满地,山风吹得正劲,他只是觉得痛遍全身,忽有下人跑来,道“启禀少庄主,刚才负责看守神农轩的任孤蓬报来,神农轩有盗人出现。”
楚云飞忙起身赶往神农轩。他到达神农轩的时候,任孤蓬道“子夜时分,有人闯来,被我发现,那人轻功太好,我没能追上。”
楚云飞摆摆手,走进神农轩,见所陈之物一如初始,不见异常。只是案下花瓶碎了一地,楚云飞打开案上的匣子,见少了一封信,便已经猜到行窃之人,不由地露出一丝冷笑……
甘江口的荆紫关码头,月色如银,照在大江之上,浮光千里,码头正停着一艘大船。卓青飏和青螺见无人追来,便停了脚,青螺抱着秦霄汉的尸首,神思涣散。
卓青飏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葬了他吧。”
青螺看他一下,哽咽着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想把秦伯伯葬在南岸,也就当是他回家了吧。”
卓青飏道“好。”两人沿着江畔走到一处油菜籽地,那油菜已经结了种子。卓青飏道“就葬在这地垄吧,你看这满地的油菜籽,来年开了花,秦伯伯就不孤单了。”
青螺点点头,两人便伏在地上用剑挖了一个大坑,又采了一些青草野花铺在秦霄汉的身上,这才一点点地埋上土。青螺跪在地上,想起小时候秦霄汉总是到洞庭湖把贪玩的自己抓回家,想起自己贪玩不愿练习武功被秦霄汉责骂,也想起秦霄汉总是背着自己走在喧闹的大街小巷。一幕幕往事如在眼前,而那个照顾自己长大、哄着自己开心的秦伯伯,却就此没有了,更是伤心欲绝,哭个不止。忽听到远处几多脚步声,又见火把一丛丛的,正往这边搜来,两人忙起身,卓青飏道“你已经受伤,不便长途赶路,我们上了船走吧。”
当下两人借着月色,奔到荆紫关码头,却见那码头上也站着几人,当先的正是云篆,另有管家陈墨、书童古砚,以及一行的几名随从。云篆见他两人本来,抱拳行礼笑道“小可留云庄云篆有礼,在此恭候两位已然多时了。”
又见身后火把正往这边行来,云篆又道“两位即刻登船,船老大已经收了我的二十两银子,可以连夜发船。”
青螺在神农山庄被百花谷主偷袭,幸亏云篆及时叫破,又得古砚出刀相助,这才能避过一难。青螺见他们为人侠义,身后又有追兵,便和卓青飏登上船。云篆等人也随后走入船舱,叫声“开船。”那大船便十六桨齐动,朝着下游驶去。卓青飏还没有乘坐过大船,见那船舱一应俱全,十分新奇。
众人见远离险境,云篆先是介绍了自己、古砚,另外介绍管家道“这是留云庄的管家,陈墨。我平时叫他陈二叔。”
青螺道“你们就叫我青螺吧。”
云篆道“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真是诗意。”
青螺又道,“其实我原名不叫青螺。洞庭神医撼岳阳,梅家有门名潇湘。我出生在岳阳潇湘门,本叫做梅清络。十八年前,潇湘门一日之间便被楚凤南等人屠杀干净,当年我才一岁,我娘带我到圣安寺拜佛,这才躲过一难。楚凤南十年过一个大寿,全家齐聚,我和秦伯伯好不容易等到他七十大寿这一天,便定下计策刺杀楚家,以报我梅家深仇大恨。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又害死了秦伯伯,我是无颜再见梅家祖宗了。”
卓青飏忙道“你不要这样说,青螺姑娘。”
青螺道“卓大哥,你我也算生死一场,你以后就叫我青螺吧,也不要加上姑娘两字了。”
卓青飏听了,感觉心中甜蜜,仿佛自己与青螺的关系更走近了些,不由地脸上一红。云篆见他们言语亲密,却又不像情侣,问道“这位兄台是……”
卓青飏自我介绍道“在下是昆仑派卓青飏,幸会各位!”
云篆眼睛转转,道“昆仑派,和潇湘门离得很远呀。你们两位……”
青螺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他话中所指,脸上微微一红,道“云公子,你误会了。那日神农帮在江畔行凶,伤了卓大哥,我便救起他来。”
云篆见她一脸红晕,就像是白雪之中骤然盛放的红梅,映着白雪十分俏丽,笑道“姑娘多虑了。刚才你被楚凤南一拳击伤,你早些歇息一下。大船过了险滩,放帆直下,一早就能到达汉口。我们到那里的集市找你需要的药材去。”
古砚道“青螺姑娘,船舱里有客房,你随我来。”
青螺听云篆主仆体贴,道声谢起身而去。卓青飏本要跟去,云篆拦住道“卓大哥,你今日的身手真是让小弟大开眼界。我们不妨喝几杯,小弟还想和你多加讨教呢。”
卓青飏道“那青螺姑娘……”
云篆笑道“卓大哥,你真是不懂女儿心思。青螺姑娘受了伤,自己回房检查一下,你在场多有不便的。走,我们喝酒去。陈二叔,麻烦你让船老大炒几个小菜,我和卓大哥喝几杯。”
云篆拉着卓青飏,径直走向船头,云篆道“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卓大哥,你看这两岸青山在月下的风光怎么样?”
卓青飏举目四望,见那青山被明月一照,如同被一场寒霜罩住,夜风一吹,树影婆娑摇曳,江畔山间不时能看见一些未灭的灯火,又能听到三两声犬吠,脱口道“很美!比草原美!比雪山也美!”
云篆生于姑苏,物华天宝,平生所见不是才子就是佳人,个个锦心绣口,出口成章,今日一见卓青飏言语朴实豪爽,有些木讷,心中轻笑,道“的确很美。卓大哥,我们今晚就喝个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