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山色,浓墨重彩,还有一阵阵清风,吹得秋热全无影踪。湖东紫金山,松柏参天,杨柳婀娜,中间红叶森罗,加上山上亭台轩榭,都一一倒映在湖面。花船驶进去,如在画中。
云篆道“看这山青水碧,秋色如画,在下不才,想出一首《行香子》的上半阙,念出来给大家听听,助助兴致。”
卓青飏不通文墨,岳赤渡年少时读过几年书,但也并不擅长吟诗作对,两人见云篆年少多才,都瞧他作诗。青螺上了船,看着风景秀丽,自我安慰,心情也好了许多,听到云篆要作词,也对他注目。古砚在一旁催促,道“快说,快说。”
云篆道“要是你们谁能对得出下半阙,我就把我腰上的这把扇子送给他。卓大哥,你可要好好想呀。”
卓青飏连连摇手,道“我是个粗人,不会作诗。”
云篆道“那就岳二侠,岳二侠定能对的上来。”
岳赤渡笑笑道“云公子,倒是很会玩笑。”
古砚叫道“还卖关子,快说快说。”
云篆站起身来,展开扇子,遥指山水,口中吟道“白描劲松,浅勾疏桐。无色桂,待秋妆成。云蘸墨彩,风绘丹青。看五成黄,三成绿,两成红。”
卓青飏听他念得抑扬顿挫,朗朗上口,也不懂意思,听他住了口,便拍手叫好,学着云篆平时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叫道“好诗,好诗,堪称绝妙!”
古砚道“卓大哥,他这也就是普通水平,不必恭维他。”
云篆出扇,朝着古砚脖子轻敲一下,道“就你话多。古砚,你来对个下半阙。”
古砚道“我此刻想不出来,等我回去想个空前绝后的好诗句。”
云篆又道“岳二侠、卓大哥、青螺姑娘,你们快来对。看我手里的扇子,画的是万里江山。”
忽听坐在一旁的彩笺,说道“看这山色,桦橙松黛,果然是‘五成黄,三成绿,两成红’。”
云篆听她所说,道“彩笺姑娘,除了琴歌,想必也通文墨,你不妨对对看。”
彩笺抿抿嘴,微微沉思一下,道“合赏斯景,最乐情浓。无奈月,恨不常盈。愿人长久,山隔水重。偏竭人思,劳人梦,苦人心。”
众人听她所对的下半阙,语言简洁易懂,连卓青飏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各人都心中无限感怀。青螺最有感触,她不禁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梅宗劫难,家破人亡,潇湘门都被他人鸠占鹊巢,她每一天都活在报仇雪恨的使命中,若真能够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欣赏美景,那该是多么令人喜悦的事情呀,不由地哑然默诵“合赏斯景,最乐情浓。无奈月,恨不常盈。”
卓青飏自小孤苦,跟着师长生活在昆仑的雪域,每天反复地练剑练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人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家乡在哪里,他曾经总是会觉得自己像是风中吹落的一只孤草,也许落在哪里,便就栖在哪里,不知来路,也不清楚去向。卓青飏看向彩笺,见她口中念罢,便悄然低下头来,手指在那只阮琴的琴弦上凌空拨弄。卓青飏忽然看见她右手食指上那一处小小的伤痕,正是那日两日在九江帮江州总舵的密林中,彩笺帮他烤鞋子的时候被火烫伤的。卓青飏见她也是像那日一样的云淡风轻,便想起了彩笺说起的大哥。卓青飏不由地长叹口气,口中自言自语地道“愿人长久,山隔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