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善姜的面色反而不见轻松,想开口说些缓和的话。
坐在柴三妙那边的高文珺起身,忍不住打抱不平,“太真,既在转角处,双方都不可见,碰撞本是意外,又怎会是小侍奉一方之错,您仔细瞧瞧小侍奉的脸!”
“那些女眷欺人太甚!”
高文珺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急脾气,倒见怪不怪了,高大娘子将监斋扶起身,顺便示意女儿切勿莽撞。
“哦~是吗?怎么了?”
李太真抬眼瞧着小侍奉脸上鲜红的印迹,让她说说怎么回事。
柳善姜紧蹙眉心,大感不妙!高文珺果然是自己的克星!
见有人仗义执言,小侍奉哇得一声哭出来,窦宣仪安慰道:“莫怕莫怕,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太真自然会为你做主。”
小侍奉哽咽着,断断续续描述当时的场景,说自己一行人的确与女眷相撞,还未缓过神,就被对方一巴掌扇在脸上,推倒在地,混乱中,手上和腿上又被踢了数脚。
柴三妙此时侧过脸,还有这事?
她伸手撩开小侍奉的衣袖,果然青青紫紫,瞬间心痛。
窦宣仪变了脸色,起身怒斥,“玄都观乃皇家御观,岂是尔等放肆之地!纵是受了委屈,也该由监斋处置,你们倒好,自己动起手,粗俗不堪,骄纵猖狂,枉称簪缨世家!柳氏贵女可还有话讲?”
证据确凿,可还敢抵赖。
柴三妙心下了然,窦宣仪今日这番姿态,拿住河东柳氏不放,其中缘由放不上台面,各人心里都敞亮着。
柳善姜看一眼面色不虞的李太真,意识到自己反驳不得,随即也跪下,等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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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在等李太真发落柳善姜,等到的却是男子的低沉嗓音,“人,可是你柳善姜出手打的?”
厅中怎会有男子?
如此发问,显然已是听完全部对话。
李太真坐榻处,嵌着绢本山水垂钓图的六开扇屏风后面,漫步行出一高大男子,宽肩窄腰,身形挺括。
那人单髻上的乌骨簪发亮,神色自如地落座在李太真宽榻一侧,露出便袍下缝制精细的六合靴,姿态散漫,也掩不住周身气场。
身后的内侍立刻递上茶盏。
在场众人除了李太真、监斋和窦宣仪,皆大感意外,慢了许久,认出后男子后,又条件反射地惶恐问安:“圣人~安康。”
此人便是当今天子,李雘(huò)。
柴三妙细论起来也是见过天子的,年幼跟着家长入大明宫,远远的望见赤黄的身影,近距离看清面容,今日算第一次。
天子与李太真几分神似,骨相又更显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