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潺拿到窦氏僭越的铁证,而马廉则交换到谢潺的支持,各取所需。
事毕,马廉命主薄将谢潺和李都尉一路送出宅邸,又重新拿起暖炉放在膝盖上。
这位钦定的巡察使来到岐州,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他陈郡谢氏的出身,就能让他在大明宫中有一席之地,谢五郎能自愿为马氏发声,再好不过。
马廉锤着病腿,只要有他马廉在一日,任谁都无法动摇扶风马氏,他要为马氏的子弟扫清障碍,铺好路。
第一件事情,便是坐实老对手的违逆行径,让其再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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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潺与李四官出了府衙,两人并肩骑行在坊街上,一语不发。
李四官说他要去办件事,谢潺多问一句何事?
李四官回头睇他,“买酒。”
“哦~是去巴扎胡麻酒肆。”
谢潺目送李四官打马远去,这个男人果决的挥鞭,一鞭抽断了多少世家的前程。
谢潺抬头望着雍城上空盘踞的浓云,这里是前隋的扶风郡,也是窦氏的故乡。
扶风窦氏以皇子要挟,长安终究容不下它,原本有夫有子的窦宣仪,困在大角观中,可曾有一刻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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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三妙依照唐人在正月间的习俗,在夯土院子里教吐火罗商队的人自酿屠苏酒①。
世有言道:屠苏乃屠绝鬼气,苏醒人魂,是为去瘟佳酿,新岁必备。
今日闭店,所有人在院子里捣鼓,传来一阵敲门声,阿鸳去查看,好言告知前来买酒的客官,胡麻酒已售罄,来年请早。
对方却立在门外不走。
商队的人以为有谁来闹事,都围上前去,见一蛮锦袍郎君负手而立,阿鸳不得不回头唤来阿枝。
自从上次他来取隼时见到,阿鸳就一直很怕这张脸,在玄都观偏殿的匆匆一面,让她觉得毫不相干的两个男人,竟然几分神似。
柴三妙举着一双和料的手,过来瞧,就瞧见平日在府衙里见不到的李都尉,此刻立在自家门口,还赶不走。
“没有胡麻酒了。”
他安静地注视她,“我知道。”
没等吐火罗商队反应过来,李四官闪身进了夯土院落,自在悠闲地逛了一圈。
多恰和玛夏告诉众人这位是李都尉,红袍大员,商队的人拿他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其闲晃。
李四官手中打着马鞭,“你们在做甚?”
柴三妙朝他走过去,展示双手,“在酿新岁的屠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