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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家等闲不吃酒,即使高兴,也只挑了味道清浅的青梅来饮,林虞喝的微醺,回到闺房倒头就睡,醒来时,日头已西斜,她只得拜别长嫂,乘马车回到侯府。

    掀开织锦云纹门帘,室内空空如也,难得的陆悯没在卧房,林虞轻舒一口气,舒舒服服躺到茶榻上看话本,这个话本她已看了好几日,今日总算看完,却又觉得意犹未尽。

    前几日芫荽在集市上买了好几本话本,被人知道痴迷话本总是不好的,林虞将那些本子统统放到了书房,她穿上绣鞋,向书房走去。

    书房的窗棂很阔,打开的时候,屋内光线比旁的屋子要亮一些,林虞走到窗边,窗子是支起来的,透过缝隙,她看到了书房内的二人。

    卓成公主身穿红色流云长裙斜倚在贵妃榻上,头戴赤金头面,如云的发髻中间斜斜插着一朵米黄色牡丹,那牡丹颤颤巍巍,极尽娇妍。卓成公主嘴角噙着笑,凤眸微眯,慵懒华贵,人比花娇。

    陆悯端坐在书桌前,手拿毛笔,细细睇着卓成,将她的容颜一笔一划勾勒在宣纸之上,从林虞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陆悯面前的画作,纸上的卓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与真人一模一样。

    林虞呼吸一窒,莫名觉得自己像是横空插进来的第三者,有些坏人好事的意味,她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回转身默默回了卧房。

    最后一笔画完,陆悯将毛笔扔进洗墨的瓷缸内,卓成这才坐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道:“适才有人在窗边站了一阵子。”

    陆悯“哦”了一声,他耳力过人,林虞一凑近,他就听到了,只是忙着作画,没有招呼她。小姑娘家家的,又没有特别的爱好,左右不过是想过来拿话本子。他回卧房的时候带回去也就是了。

    待墨迹变干,陆悯把画拿到卓成面前,开口询问:“你看看,可还成?”

    卓成接过纸张,细细端详,陆悯画的倒是不错,但她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看了半天,才察觉是眉毛的颜色淡了。

    她指着眉毛,认真道:“这里颜色太浅,你再瞄一瞄。”

    陆悯点点头,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纤细的毛笔,沾了墨汁,在画像的眉毛处细细描摹,卓成凑到书桌旁,瞧了一眼,画中的人眉似柳叶,纤秾合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卓成盯着画像,美艳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浓浓的柔情,她扬起嘴角,柔声道:“子汇看到我的画像应当会安心吧!”

    驸马被杀已有五年,五年间卓成从未踏足过驸马的陵墓,他们伉俪情深,感情甚笃,卓成不是不惦念驸马,但因着忌惮圣上,只得生生把心里的思念之情压下去。

    她垂下眸子,眼中盈出一汪泪水,子汇死的冤枉,可惜,想要子汇死的人是圣上,她永远都无法给子汇平反。她不能到墓园看望子汇,不能把多年来的苦楚说于子汇听,只能托付陆悯给他烧一张画像。

    这世上,除了她,恐怕也只有陆悯还念着子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