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先前嘱咐过谢幼萝见了永宁侯,说些吉利话。
谢幼萝记得清楚,规规矩矩地说了一遍。
她说话极轻,嗓儿细软,十四五岁的年纪,那张脸还未完全长开,但已出落的很是标致。
乖巧,温顺,得体,还有出身——
永宁侯满意地点点头。
赵夫人见状,和姚氏对了一眼,嘴角笑笑,松了一口气。
从永宁侯那出来,赵夫人被人叫走了,姚氏还在里面没出来,谢幼萝一个人在侯府园子里逛着。
侯府冷清,便是今日永宁侯寿辰,也不见什么喜庆,园子里也极少见人,丫鬟下人们都只是偶尔经过。
谢幼萝越发觉得怪异,安静地让她心底发虚。
她转身,往回走,正要绕过一面假山,不想却听见假山前啪嗒一声,是瓦罐碎了的声音,一股浓烈的药味浮在空气中,随后又一个女人吼着,“死丫头,这是给四爷的药。”
谢幼萝趴在假山后,偷偷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砸了药的丫鬟跪在了地上,手忙脚乱地收拾,“我下次一定小心点。”
那站着的女人愣了会,道,“下次?这四爷的病还知不知道能拖到下一次!”
虽不知这四爷是谁,谢幼萝听这话还是吓了一跳,那跪着的丫鬟许也是被吓着了,忙起来拉着那人的手道,“嬷嬷这话可不能乱说,叫人听去告了侯爷就不得了了。”
那女人却道,“能叫谁听去,这么个大园子,成天里能见一个人影便是不错,再说这四爷病了三个月,也躺了三个月,都未清醒过,昨儿我去送药,一瞧,瘦的都皮包骨了,真不晓得能撑多久。”
丫鬟道,“谁晓得呢,今日有客来侯府这事我们还是莫要议论了,我再去厨房烧一份子药吧。”
主子再如何,该做的事也得依旧做着不是。
待那两人离开,谢幼萝从假山后绕出来,没想到表面风平浪静的侯府,内里居然有这般惊涛骇浪,听那两人的话,这事应该是没有对外公布的,当属侯府秘事。
偏偏好巧不巧地叫她听了一耳,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谢幼萝给自己吓着了,后悔方才没有直接走,这时园子里突然起了一阵风,谢幼萝打了一阵寒颤,慌忙从这地方离开。
她走得急,步履匆匆,不想在前头拐弯处,半个身体撞上了墙。
一阵酸痛,谢幼萝身子微微颤抖,整个人蹲了下去,眼前一片白,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清晰起来,痛感消减许多,她习惯性去摸手腕,光秃秃的。
谢幼萝下意识回头,只见那条菩提珠手串正躺在地面上。
她忍着疼,正想伸手去捡。
突然这时,头顶投下一片阴影,接着那片阴影越逼越近,随之过来的还有一股淡淡血腥味,谢幼萝下意识往后挪,眨眼间再看,那条手串便躺在了另一只手里。
那是一个男人的手。
掌心几处生了茧子,五根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指缝里隐隐约约一抹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