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挽珠也是几天后才知晓,只能偷偷托了人去告诉楚雪泽,林静含现下不在苏州。他也只是说一句知道,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她不在的一个月,楚雪泽过得艰难,又或者,这俗世中所谓的下九流行当,没有活得容易的,即使是客人们一掷千金才得一见花魁,也不过是个贱籍,比之农户尚且不如。
林静含睡了半个白日,如今入了夜,自然是半点睡意也无了。她起身穿衣出门,当下苏州城已入了梦,只有一条街道在热闹着。
她如寻找着烛火的蛾子,不知不觉就往亮光那边。织云楼还亮着灯笼,只是大堂中的客人已经去了大半,只有一间房内穿来热闹的人声,不知是谁宴饮到深夜。
林静含刚进了屋内,浓烈的酒香和脂粉气就扑面而来,室内随意地坐着男男女女,但她一眼就看见了楚雪泽,他的模样实在是出众,和旁人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林静含着意地看了他的脖子,伤看起来是好全了。
她是低着头进来的,这间屋子的人本就进进出出的,林静含没引起半点注意,她随意找了个旷静的角落坐着,因衣着不显,妓子都不屑靠过来。
彼时楚雪泽正眉目懒散地执起一根筷子,在几个倒了酒的杯盏上敲击。他于音律一道天赋极高,凭着几只杯,一根筷,摸索一下,也能敲出一首轻快的小调。
楚雪泽今夜并不弹琴,但也偷不了多久的懒,就有妓子喊他弹一下新学的琵琶。
有醉客说道:“古琴大家竟还会弹琴呢,当真是多才多艺,一通百通啊。”
那妓子笑着说:“雪泽公子不仅会谈,他还会唱呢。”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起哄让他露一手。
楚雪泽含笑应了,很快就有纤纤素手的佳人为他端来琵琶。他接过抱在怀里,信手谈了起来,一首苏州小调流淌而出,悠扬的丝弦声清丽又委婉。
之后更让人惊艳的是,他竟然张了口,唱起了润软的秦淼小调,声色清动,神色却凛然高冷,只是这般落差,更显得勾人。
楚雪泽今日穿着银白的衣衫,衣袍曳地,端的是一副仙姿玉色,却又弹起了这般婉约的琵琶,委实纯澈又勾人,当下便是不喜欢男子的客人,也忍不住意动,真不愧是江南温柔乡里的魁首,织云楼里的头牌公子。
从头到尾,他没有看林静含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和别人一样,不知道她进来了。林静含冷眼凝着那且弹且唱的身影,风华绝代,只堪远望。
席间众人听他弹唱,安静无声,那些轻罗小扇,薄衣轻衫的姑娘们在他身旁围坐了一圈,皆带着痴醉的模样,帕子随着白腻的手臂摇晃,时不时拂到了他的身上,有姑娘挨得极近,他也不闪不避,坦荡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