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当然不会下毒给他,毒死了他,她的那个阿辞也就不复存在了。
只是步子还没迈出去,衣角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他一时竟愣住。
许昭昭死死咬了咬嘴里的一块嫩肉,生也好死也罢,总是都在今日了,这也是一个机会。
她轻轻叫了他一声:“殿下。”
霍辞转过身来。
“殿下,今日的事妾身真的很害怕,差点就被毒死了……”她低下头。
霍辞看了一眼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那手纤弱细长,仿佛一折就会断裂。
眉心极轻地皱了皱,霍辞道:“孤让他们多关照棠梨阁的饮食起居,总行了吧?”
“不是的,”许昭昭抬头看他,眼神一暗,又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殿下,是她们……像龚濛雨这样的人,一直都看不起妾身,欺负妾身,妾身自从来了东宫,就一直如履薄冰……”
霍辞没有说话,许昭昭说的确实是实话,今日龚濛雨是彻底完了,可霍辞也清楚,这样的人在宫里不会少,去了一个还有下一个。
许昭昭抽泣了一声,继续道:“殿下不要再为难妾身了好不好?就和妾身自此好了罢,妾身既来了这里,就已经对以前的事是断了念想的,殿下才是妾身的夫君,若殿下一直如此……让妾身如何自处?便是像今日被人害了,都怕得不敢哭。”
她说得真切,霍辞却不想分辨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只是问:“你真的要和孤好?”
许昭昭道:“不和殿下……又和谁呢?”
霍辞再欲问什么,却忽然不能出口。
“殿下前几日还去了薛良媛那里,妾身与她再好也……”许昭昭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我心里不舒服,又不能说,殿下真的以为我是不会难过的吗?我在这里就只有殿下能依靠,家中父亲冷漠,嫡母苛刻,无人能为我做主撑腰,殿下……殿下不能待我如此……”
说完,许昭昭便背过身子,伏在被褥上哭了起来,身子一抽一抽的。
其实一半哭,一半在颤抖。
霍辞这个人警惕性高,也很难说动,她不知道光凭自己这句话能不能让他松懈下来,但是即便再难,有机会她也要试一试。
霍辞这么可怕,她一定要让阿辞回来。
霍辞看她哭得厉害,削瘦的背脊掩在锦被中一起一伏,竟忽然生出一股想要抚上了安慰的冲动。
但旋即他就克制住了这种荒唐的想法。
万般与他相干,唯柔情二字与他无关。
他道:“你先好好休养吧。”
语毕便不给许昭昭任何挽留他的机会,快步就朝外面走去,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