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老太监说完话,霍辞就算要来也没那么快,又是陛下又是贵妃的,许昭昭不能抗旨,只好跪下。
宣讲的人是一位比老太监年纪更大的女官,安贵妃素日常带在身边的,也特意从行宫过了来。
许昭昭跪着的时候也不低头,却仰起头看着女官的嘴巴一开一合,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一点没听进去在讲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昭昭的腿都开始麻了,女官才终于说道:“日后太子妃进了东宫,她是妻,你是妾,她为尊,你为卑,泾渭分明,不可逾越。良娣切记不可再目无尊上,仗着自己是皇长孙的生母和太子殿下的宠爱,就不敬正宫,狐媚惑主。”
说罢,又俯身朝许昭昭深深一礼:“许良娣,得罪了。”
接着身后有宫人上前来,捧着一本《女训》到了许昭昭面前。
“贵妃娘娘说了,让良娣抄完这本书,等抄完了,奴婢再把许良娣抄的送去行宫,分别给贵妃娘娘和韩家姑娘看,”女官继续道,“许良娣这便抄罢,抄完奴婢这就走了。”
许昭昭缓缓从地上起身,揉了揉膝盖,冷冷道:“我不识字。”
女官脸色变了变,她是做足了许昭昭不听话的准备来的,又有陛下和贵妃依仗,不怕她不听话,可是许昭昭不识字,这是她从没想到的,甚至连安贵妃都没想到这一点。
“这......”她一时语塞,和老太监对视了一眼。
于是老太监便上前道:“许良娣不识字也不打紧,照着画便是。”
许昭昭差点笑出来,也亏他想得出来,照着画一遍交上去,也不知道到时候安贵妃看见了会是什么脸色。
她点了点他们两个,道:“好,我抄。你来给我翻书,你来给我研墨。”
许昭昭到底是主子,既是她开了口,女官和老太监就不敢不从,只能一起跟她进去。
许昭昭素日起居也是有一间紧挨着寝殿内室的书房的,女官和老太监二人进去之后一看,桌案上文房四宝齐备自是不用说,一只莲藕玉笔洗中的水沾染着淡淡的墨痕,镇纸下随意压着几张宣纸,上面画着潦潦草草几笔图案。
女官一挑眉,连画画都会,竟也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写字。
许昭昭慢悠悠坐下,指着《女训》对女官道:“你翻书送纸。”
又一指砚台对老太监说:“你研墨。”
二人于是便站定。
许昭昭提笔,等老太监把墨研好,便下去让笔饱蘸了墨汁,她还特意选了一支又粗又大,平日不常用的笔,这一笔下去就是粗粗一划,等一个字鬼画符似的描完,大半张纸都去了。
梨蕊和梨香等看着她的字便忍不住一笑。
女官皱眉道:“良娣写得小一些。”
“我不会写字,姑姑就饶了我,让我慢慢写罢,”她用笔尾一点那张纸,“换一张纸。”
这般用了大概有十来张纸,每张只写一个字,就已经把女官和老太监累得够呛了,一个要不停地研墨,一个要不停地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