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表看了眼卿如许,又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他毕竟也第一时间知道了此事,知情不报,便等同于刻意隐瞒,若是真的涉及两国交战,那便是延误军机的大罪了。他忙补充道,自然了,我身为大理寺官员,既然得知此事,也应该秉公执法,据实上报。只是凡事讲究个依据,何况现在陛下还在去祈福的路上,舟车劳顿的,万一龙颜大怒,气坏了身子便是我等臣子的过错了。我觉得,不然还是需要等咸阳城那边查清实况,我等从旁督促,才好详细禀明圣上?卿大人,您说是不是啊?他陪着笑脸,问起卿如许。
卿如许知道李华表的意思,他是觉得自己人微言轻,而胡人这事的事态过于严重,虽然他身为大理寺官员,知晓了此事,却也没必要代表大理寺去插手。只是他既然知道了,就回来说上一说,这样也算是听者有份,责任均摊,不算他刻意隐瞒了。
官场就是如此,既不是白璧无瑕,也不是漆黑一片。云山雾罩的话语下,无非都跳不出一个道理屁股决定脑袋。
不过卿如许心中亦有自己的盘算。昨天借着拂晓之力,暂时逼退了胡人,打散了别人布好的一盘大棋。她还指望着就着这条线索,找到能一击即中敌人的罪证呢,自然也希望这件事不要捅出去的太快,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摸清楚敌人的身份。
故而她便也借着梯子下楼,温声道,华表兄所言甚是。任何案件都讲究有因有果,若是什么都一问三不知,那也失了我们为官的职责了。
李华表松了口气,笑着又继续同颜太古聊别的了。
卿如许埋头又默默想了想。
看来昨天五哥不放心,又给咸阳城的衙门引了路。这些胡人自然带不走这么多尸首,自然只好就地掩埋,而阿乌最擅长的就是寻找腐气。得亏有它,不然这事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万一那个领头的汉人男子再回过头来把尸体转移了,就不好办了。
门口突然响起两声敲门声,只见一个小公公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卿如许桌前,一揖道,卿大人,奴才是宛淑仪宫里的平吉。奉宛淑仪的命,来请卿大人过去娘娘那儿坐一坐。
自打上回卿如许查理凤印失窃案后,便再没进过后宫,此时突然听得宛淑仪的名字,也略有诧异。
她放下手中的文卷,问道,原来是平吉公公。不知宛淑仪突然找下官,所为何事?
平吉一敛眉,恭敬道,回卿大人的话。是淑仪娘娘宫里头少了些东西,娘娘审问了下人,结果两个嬷嬷互相推诿,还撕打了起来。俩人各执己见,娘娘也难辨真假。所以这才请卿大人过去帮忙主持公道。
李华表与颜太古听到这里,也都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心道卿如许这职务真是不好干啊,堂堂大理寺少卿,天天要给这些妃嫔处理家长里短的小事儿,简直是当自家管家用了。
卿如许抬头看了眼天色。她本来约了顾扶风,要同原百川和楚山孤一同晚膳的,没想到临下值了又被人逮着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