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话外,倒像是把卿如许摘干净了一般。而且听他用词,直呼许朝阳全名,似乎也有意与许朝阳划清了界限。
卿如许也忍不住抬眼看了眼窦樽。
她跟这位刑部尚书大人可没什么交集,没道理他会帮着她隐瞒这些,但凡捅出去,可都是大罪。她又朝堂上那金璨璨的位子上看了一眼。
沈缂也是一愣。当日刑部被歹人闯入,闹得人尽皆知,之后这卿如许人就已经不在刑部了,这不是劫狱是什么?
况且许朝阳是事发当日死的,死的不明不白。尸体他见着了,胸口血淋淋的,直透背部,是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看那力道,显然是带着恨意和怒气来的。
窦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日确有一波暴匪趁乱闯入了刑部,许朝阳被暴匪所袭,不幸罹难。至于卿如许大人,则是陛下当夜召见时,见得她已被许朝阳以刑具折磨得半死,便法外开恩,允她先行回家中休养。卿大人,您说,事情是不是这么回事?窦樽侧了侧身子,看向站在后头的女子。
卿如许本还在想该如何解释拂晓夜闯刑部之事,准备自己一人揽下,只说逃狱一事是她提前安排,愿认罪伏诛。此时她见得窦樽的眼色,心中会意,她垂头回道,确是如此。陛下之体恤,臣没齿难忘。
殿外一阵寒风灌入殿中,掀起女子绯色的衣袍。她站于殿中,面色苍白如纸,人如黄花,削瘦不堪立。她话语简短,可声音中显然中气不足,似乎非常虚弱。
沈缂心中有疑,可当着宁帝的面,也不好多言。
宁帝道,卿如许,你来说说吧。宛淑仪之死,同你有无关系?
群臣皆侧目,看向殿中唯一的女子。
卿如许缓缓抬头,她冷淡的眸子逐一扫过殿中一双双各有所思的眼睛。
天色阴沉,风声萧萧。殿中光线亦有些晦暗,让每个人的眼睛都多添了几分意味不明。
官场素来盘根错节,看似是一个个独立的人,可背后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暗自分了阵营与派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处理官员的案件中,大多都只就事论事,以免牵连众广,难以收场。
譬如今日,输了的是太子,赢了的是宁帝和四皇子,有些阵营也总会变一变。站错了队伍的,自当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也有幸免于难的,若不能为胜者作用,便只能苟苟一生。
可,总不能为了让别人的路好走些,就拿她的命来当垫脚石吧。
既然在牢里老天没能要了她的命,那就别怪她要奋起反击了。
当卿如许再抬眸时,她的目光已然不同。
她立在殿中,像一柄藏锋的剑。
回禀陛下,若说宛淑仪之死同臣有无关系,那......
她清冽的嗓音响在殿中,仿佛即将激起一层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