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
他一贯沉静如寒潭的眸子,此时似有什么在隐隐震动。
卿如许凝视着他,显然对他这突然的暴怒感到困惑,她打量了他两眼,道,林幕羽,你是疯了么?
林幕羽紧紧地注视着她,既然你这么恨我,既然你怎么也不肯收手,既然你也已经没有了选择,那么
他眸中的潭水似沸腾了一般,有火焰在水面上不住地跳跃,而水下又似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朝着她汹涌而来。
你就应该嫁给我。
他声音嘶哑,语气固执。
卿如许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睁大了眼睛。
林幕羽直直地望着她,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失控般的疯狂。他紧握着她胳膊的手心滚烫,烫到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他的身体里起了火,要带着她一起燃烧,一同毁灭。他继续道
只有嫁给我,你才能找到更多的机会报复我。
嫁给我,你才能亲眼看着我时时刻刻都活在痛苦中。
嫁给我,你才能确保你每一次出招,都能切切实实地重击在我身上。
如果注定你我无法结束一切,那倒不如一同沉沦。以仇恨做连接,你我就这样苦苦纠缠,不死不休。
嫁给我
赌上我们彼此的一生。
你敢么?
他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引诱。
一声声,一句句,都引诱着她,走进那漫长的永夜。
他们站在雪地里,天色乌沉沉的。冷松枝干上的积雪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洒在他们的头发上,睫毛上,脸颊上。
雪慢慢融化,又缓缓滚落。划过他们彼此的面颊,就像冷峭而刺骨的泪。
他紧握着她的双臂,从背后看,就像是在拥抱。
一种奋力的,绝望的,想要覆灭一切的拥抱。
有灰褐的斑鸠坠落在冷松的枝头,它扑腾着翅膀,哀戚地叫了几声,然后划过灰白的天空飞走了。
在漫长的寂静后,卿如许慢慢道,我敢。
她回视着林幕羽,看着他如玉的皮肤,清淡如水的眉眼,清瘦的鼻骨。这个在她孤独绮丽的年岁里短暂闪耀光芒的人,这个牵引她所有纯真年代里最为悸动的心事的人。
她曾全情迷恋过,也曾全情付出。
但,也仅此而已。
我敢。但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