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回过头去。
承玦身着一袭雪白袍服,胸口和袖口绣有玄纹滚边,同头上戴着的玄木簪相点映。他的嘴角时时带着轻扬的弧度,于举手投足间处处透露着一股优雅,即便他的一只手还被白布重重裹着。可那种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骄矜,与他神情所给人的亲切感,都调和得恰到好处,令人见之如沐春风。
卿如许暗自腹诽道,真会装裹自己。
她微微一笑,朝承玦拱手一揖道,四殿下。
承玦居然也微微躬身,还手一礼,卿大人客气。卿大人现在已经是太子少师了,按礼本王还当敬大人一声少师。
卿如许没说什么,毫不客气地受了他这一礼。
承玦直起身来,又看了眼南宫离去的方向,看来少师还是个念旧的人,这都离开大理寺,荣升少师了,还能跟昔日同僚保持交谊。难怪连昔日的恋人这么多年来都对您念念不忘,看来还是少师大人您自身魅力无穷,乃我等处事为人之楷模。
卿如许听着他话语中的讽刺,静静回道,四殿下谬赞。四殿下您还年轻,若是有心想学,朝乾夕惕,好好地努一努力,兴许还是有机会企及的。
承玦听罢,笑容看上去毫无变化,可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冷意。
不过到底这大理寺是掌典狱的地方,都是打打杀杀生生死死的事,实在不适合少师这样一个纤弱女子。我听幕羽说,少师先前为了调查许朝阳的案子,还在牢狱里头吃了亏。唉,本王听了都很替少师捏把汗。听闻少师在京中也就幕羽这一个旧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也没人.?他一摊手,作无奈状,不过现在好了,少师原离了这些污糟事,可以每日安心地在大宅子里品品茗养养鱼,好不自在,不是?
卿如许暗自咬紧了唇,面色变得不太好看。
承玦瞧着她的模样,又装模作样道,瞧着少师今日气色不太好,这冬日天寒,少师可得仔细身子。父皇说过些日子弘文馆复课,届时本王同二哥三哥,还等着垂听少师的讲授呢。
承玦说话时语气恳切,端得是一副君子模样,言语中暗藏锋芒,也更令人气愤。
不劳四殿下费心。卿如许垂眸看了眼承玦被白布裹着的手,一时没沉住气,讥讽道,四殿下还是自己多小心些吧,天寒地冻,伤口容易生冻疮。您现在可是大都督,手握重兵,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儿,可就射不出五发连珠了。
承玦眸光一暗,紧紧地盯着卿如许的脸。
那日白头崖上,承玦并未看清射伤他的人是谁。
但话已出口,卿如许也没什么好畏惧的,只静静地回视着他。
宫阙叠玉凝冰,寒风似刀。
半晌,承玦才又笑了一声,多谢少师关心。
下一瞬,他的目光转冷,声音中也透出一种浓浓的危险。
上一次是本王掉以轻心了。但下一回,就不会轻易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