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被理解。
这世上没有值不值,只有愿不愿。我顾扶风只做我该做的事,不该做的,我不情愿,刀架在脖上,我也不做。
顾扶风说罢,拿过破云手上的酒壶,豪饮一口。
这便算是回答了。
可你怎知什么是该做的?破云又问。
世间有道,有法,有公。该做的,不由我评判,我做的,自有天来断。顾扶风道。
破云盯了他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你不在嵘剑阁,可你的剑却精进得那么快。
在一种奔波的逃亡生活中,时时都会被打断,被影响,他根本不可能静下心潜心修炼。
顾扶风却哂笑,你又没亲眼见过,怎知我精进?
破云神情严肃,直直地看着他。
我感觉得到你的气息。
太稳,也太静。
他的气息控制得不露一分端倪。即便是饮烈酒、气血上涌和情绪起伏,也毫无影响。
就似被一种强劲的力量封住了波动的海,越是寂静,也越令人恐惧。
.......何况,十位师兄弟都已拼尽全力。
去年冬夜,二师兄刺杀顾扶风失手,胸口的剑伤虽离心脏还有两寸之地,伤处整齐平直,显然已经在出剑时留了几分气力。可那股霸道的剑气还是波及到了五脏六腑,一度震停心脉。
当时嵘剑阁师尊无是对着那剑伤,沉默良久,似也在估量着出剑者的内力同自己相较,将是孰高孰低。
破云静静道,若我也失手,下一个要来找你的,就会是师父。
顾扶风闻言,目光骤然缩紧。
师祖说,最顶峰的剑客,须以斩断尘缘,绝情绝爱。可就连师爷、师叔,和师父,都无一人达到入化之境......他没顿了顿,......大师兄,你是做到了么?
破云看着他,面上露出一种迫切想得到答案的痴迷。
破云是个痴人。
或者说,能成剑客者,皆是痴人。
若不是对剑术的痴迷,又怎能耐得住日复一日枯燥而重复的练习,将一个人的鲜活的肉身和精神同一个铁器牢牢地绑在一起。
顾扶风收起方才内心那一瞬的震惊与无措,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破云反问道。
顾扶风道,我刚离开嵘剑阁的时候,也以为想要剑术大成,须了却一切与世人的瓜葛。
事实上,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其实已经做到了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