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发出几张请柬。
沈衡以为这是林曦和的主意,而他只是蹙着眉头盯着她看。
叩拜天地的时候,他们没有高堂可拜。
林曦和的父亲去了湘都,而他的母亲,不同意这门亲事,没有出席。
夫妻对拜时,她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她原该叫“公公”的丞相大人,铁青着一张脸将她拉扯起来,厉声质问她到底给他儿子下了什么药,让他糊涂至此。
她想说:没有,我们只是相爱,想要相守在一起。
对方却完全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命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拆掉了所有的红布。
林方知用脚踩着她掉落的红色盖头,冷冷地对她说:“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也要看看这凤凰的巢穴,你配不配住。”
在场的宾客被隔在一扇大门外面,林丞相关门放“狗”,让一干亲卫直接动了棍棒招呼在她身上。
她死死咬住牙关,倔强地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林曦和。
他面色那样苍白,看见她望过来,情不自禁朝前走了一步。
林方知立刻对他说:“如果你肯放弃在林府的地位,丞相嫡子的身份,你大可以走过去帮她。”
她看见了他眼底的挣扎,以及痛入骨髓的心疼,但是也看见了,那只自那句话后便没再挪动一步的红色长靴。
好像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她放弃了反抗,连身上锥心刺骨的伤痛都已经变得麻木。
她爹就是在这个时候从门外冲进来的。
她不知道那个总是文文弱弱的书生是怎么在那些身强力壮的亲卫手下强撑下来的,只知道自己被他死死护在身下,任谁来拉都撼动不了半分。
她听见他颤抖着声音哀求道:“是臣下教女无方,所有的事情,沈括都愿意一力承担。求丞相大人开恩,放过我女儿吧。”
沈衡自出生开始便没流过几次眼泪,那日,她却哭得几近昏厥。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少不更事连累了父亲。
那一声声哀求,恍若砸在心底的最深处,撕心裂肺地疼。
林方知微微俯下身,居高临下地说:“一句教女无方便想推脱掉所有的责任,沈括,你真当我林府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
这一场闹剧,是对他尊贵身份的最大羞辱。
他淡淡地看着手底下的人,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沈大人说要一力承担吗?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生了多硬的骨头,能自己扛得下来。”
一个小小的六品朝官,在权倾朝野的丞相面前,等同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