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身份高贵的人,多少都会带着一些旁人没有的优越感。她曾一度认为,即便恣意如他,也会在许多细节上同自己的生活格格不入。
就如置办年货那天,她真的很担心他会拦住自己,然后命人从宫里拿些现成的东西回来。因为当年的林曦和就这样做过,带着悲天悯人般的施舍。
事实证明,她错了。他不但陪着她一同置办年货,还很享受当中的乐趣。就连祭灶神那日,他都正儿八经地在那画像前念叨:“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他是那样真实,不似那些镜花水月。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嫁给了他,或许真的是件不错的事情。
屋子里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邻家的小孩子凌源巴着胖嘟嘟的小脑袋对着他们微笑。
“沈姐姐,我娘让我送些饺子给你们吃。”那憨厚的样子,像极了年画上的福娃娃。
她笑着下炕,伸手接过热腾腾的饺子,将孩子抱在怀里,道:“帮我谢过你娘。”
苏月锦也凑热闹似的往前凑了凑,将一根拴着铜钱的红绳挂到了小家伙的脖子上。宫里可没这个规矩,但是老百姓喜欢,他便依葫芦画瓢。
小家伙在沈衡怀里咯咯笑着,挤眉弄眼地说:“这个漂亮哥哥是不是姐姐的相公啊?长得比咱们村口的张秀才还好看。”然后一骨碌爬下来,跑开了。
沈衡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身子却在这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伴着淡香的暖意铺天盖地地袭来,他说:“阿衡,等我自奉芜山回来,我们就成亲吧。”
他体内有余毒,每逢冬春交接之际都会发作一次,虽没有致命的凶险,到底脸色不太好看,他不想吓到她。过了这一次,他应该就可以大好了。
“谁说要嫁你了!”她羞红着脸瞪他,他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子时的烟火划破天际,绚烂了整个夜空,又是一年冬去春来。
似乎真的有什么要萌芽了。
苏月锦走的那日,沈衡拿了一只绣得很丑的荷包去送他。
用道道的话说:“您好歹也是个女人,送点女儿家该送的东西才是正途。”
诚然,沈衡这条正途已经走歪了。她本来是想将屋里的那把豁了口的九环大刀送给苏月锦的,但是它生锈了,她就没太好意思拿出手。
只是手里的这个东西,她低头看了看那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好像也不太送得出手。
皇后娘娘拎着白圣轩的脖子,已经坐到了车驾里。她这次会同苏月锦一同去奉芜山,听说是打算再治治自己的面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