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挽君没有接话,刘雅君却是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脚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沈府都已经被抄家了,就连沈衡也不再是官家千金。她都不吭声,你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东西也敢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的,你也配?”
道道眼一横:“我就叫了,怎么着?”
她是六岁时被沈衡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还没凳子高的时候就跟着一群大人一同抢吃的,最是个荤腥不吃的性子。她心里只认沈衡父女为主,谁要是辱没了他们,那是半点都不会退让的。
道道大声地说:“我配不配,同你没有半分关系。不管沈府如何,我们家小姐如何,就算她端着碗去讨饭,我也愿意跟在身边伺候她。”
刘雅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顶撞,抬手就要朝她脸上招呼,胳膊却被沈衡一把握住。
“我现下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我。”沈衡自问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哈!”刘雅君怒极反笑,刚想说“我就是要惹你,你能奈我何啊”,又似想到什么似的,改口道,“你不是想见魏清魏大人吗?如果我说我能让你同他见上一面呢?”
魏清?沈衡的手松了松,道:“说你们的条件。”
沈家落到今时今日的境地,不用猜也知道是拜谁所赐,猫哭耗子假慈悲,总是有目的的。但是现如今,但凡有一点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刘雅君得意地甩开沈衡的手。
“条件嘛,也并不是很苛刻。不过是要你跪在林府门前给林丞相请个罪,再当着坊间百姓的面,亲口承认林家给过你三万两银子,而你,亦是因为这些银子离开林曦和的。本来嘛,你们家都已经到了这份田地,说与不说,于七公主和丞相府而言,都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多了这么个形式总是好的,我们瞧个热闹。而你呢,除了丢了点脸皮,也没损失什么。”
她嘲笑着凑到沈衡的耳边。
“你爹在贡院里做的那些事让林丞相很不开心。会有今天的结果,也是因为你平日太过嚣张,我也是好心劝你而已。”
沈衡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请罪,做小伏低,抬高林府的身价,这些所谓的脸面,几次三番被她们拿到台面上来咀嚼,真是比生了蛆虫的腐肉还要让她觉得恶心。
张挽君在旁低眉顺眼地抚着肚子,轻声道:“魏大人已经是将死之人,他同沈伯伯的关系不错,也不见得非要拉着沈伯伯做垫背。小衡,你要仔细斟酌啊。”
张挽君素来会在节骨眼上说出最要紧的话。
沈衡抬眼,视线在这两个人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到大理寺所在的方向。
还有两天她爹便要被问斩了。那个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大钱的酸腐书生,如今却要背着贪污受贿的名声被拉到菜市口,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最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