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锦话里的意思林方知当然明白,一面俯首称是,一面转脸问刘守财道:“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两位既然说本官故意诬陷沈括,不知可有什么凭证?”
上下牙一咬就能吐出个死字,作证不是单靠两张嘴就能说明什么。
凭证?
张木生同刘守财面色苍白道:“并无凭证。”
林方知平日甚是谨慎,不论大小事情,吩咐的时候都是命人将他们秘密带到一处地方交代的。若不是有次赌坊出了件大事,一定要他出面解决,只怕他二人都没有机会能见到他。
林方知再问:“既无凭证,那可有其他人证?”
刘守财苦思一会儿,颤颤巍巍地指着张木生,道:“那日张管事也在,他……他可以证实……”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
刘守财心里明白,张木生同自己相熟,就算那日他在,他的话也不足以作为有力的证明。
林方知脸上挂着几分得意,道:“口说无凭,万事都讲究证据二字。诬陷朝廷命官是大罪,二位还是想好再张口吧。不然,连累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一句“一家老小的性命”一语双关,带着心照不宣的威胁。两人偷眼看向堂上,一时竟然沉默了。
他二人被苏月锦带走之后,府里的家眷便消失了,除了林方知,无人知晓他们的住处。
刘守财握在手中的一封信函都有些汗湿了。那是一次林方知离去时,他无意间在地上拾到的,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几笔朝中往来的账目。
但是现下,他看了一眼林方知状似无意把玩在手里的长命锁,不由得又将信揣回了怀中。那是他儿子满月后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他的妻子和孩子果然在林方知手中。
场面一时冷凝,寂静得恍若一根银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分明。
苏月锦泰然坐在堂上,转而吩咐桂圆:“将悦风阁的小二哥唤来,我有事吩咐他。”
悦风阁是上京较为出名的一家酒楼,因着菜品不错,不少达官贵人出门,包括朝臣叙旧,都喜欢在那里吃上一口。
林方知同乔严令互换了个眼神,都有些担忧。莫不是苏月锦在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悦风阁的人很快便到了,小二哥似乎也没想到会被带到这里,哆哆嗦嗦地跪在堂下,小声道:“小人姓王名二宝,今年刚满十七岁,平日就是在阁子里跑跑腿、送送菜,从未做过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啊。不知官老爷叫了小人来,是有什么吩咐?”
苏小千岁垂首看着他,正色询问道:“你们阁里的招牌菜都是什么?拣几样报上来。”
众人不明其意,但经过前面他对柳红玉的那一番审问,都知晓了这位千岁爷旁敲侧击的本事,因此也都正色看向那小二哥,生怕漏掉了什么。
可怜这小二哥无端被这么多大员死死盯着,头一次在公堂上报了回菜名,他头上那豆大的汗珠,自打进来就没有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