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清底细,她怯生生客套:“岂敢劳世子大驾?”
宋思勉怒道:“你非要‘世子’前、‘世子’后的?现下又无外人,唤一声‘勉哥哥’很难?”
林昀熹愕然且羞耻。
什么?她以往管他喊“哥”?亲切、热烈、肉麻到这地步?
宋思勉自是不遗余力寻获她的抵触,压抑许久的怒火燃遍身体发肤。
失去的双腿仿佛仍附着在躯干上,切割、撕裂或灼烧感,痒痛难耐。
他忍不住弯腰伸手去挠,触及指尖的则是膝下的空洞,再一次提醒他,他已非受人尊敬的皇储人选,只是个站不起、走不动的废物。
而站在台阶下的林昀熹,看似温顺,实则戒备。
虽失去靖国公千金的高贵身份,也无华服浓妆衬托,丽容却未减一丝一毫。
宋思勉忆及从儿时玩伴到兄妹情谊,从朦胧慕恋到刻骨铭心……多年等待终化泡影。
若不是去年初秋,她明示暗示心中惦的记人是他,他岂会因别人的出言相激、以及她的那句撒娇而冒险?
当他腿骨尽碎,皮穿肉烂,严重感染,不得不截掉小腿保命,她不但龟缩家中称病,更与棠族表兄暗通书信!
他痛得锥心刺骨,不惜趁父王离家时入宫请旨,对女帝软磨硬泡,才求得一道手谕,把她从教坊接入王府,谁知……她初来头一日,竟勾引了他的异母弟弟?
三弟是父王最爱之人诞下的子嗣,磨练归来,比想像中要英俊潇洒、成熟稳重。
上有曾祖父母保荐,下有满城臣民的好奇观望,短短一月,三弟在京混得风生水起,更逐步掌管王府事务。
精明如阿微,觅到新靠山,怎会把心思放在有名无实的晋王世子之上?
被可怖的缄默气氛笼罩,林昀熹知宋思勉又动怒了。
自与她相见,他几乎没有不生气的时刻。
可那句“勉哥哥”,她一时半会真说不出口。
“您别气……我连累了您,又自知落魄,不敢造次。如您允准,我定想法子将功补过,视您为亲兄长般照料……”
她态度恭顺,语气诚恳,可“亲兄长”三字深深刺痛了宋思勉。
当兄妹?言下之意,是要攀他三弟的高枝?
宋思勉勃然大怒,连名带姓吼道:“林昀熹!你莫要欺人太甚!”
“是、是……是我僭越了。”
林昀熹苦着脸赔笑,心底纳闷:这人动不动就发脾气,我说什么都是错的,该如何顺毛?
正自纠结,窄巷一头的轻微脚步渐行渐近。
她尚未偷眼觑望,已听见那醇如浓酒的男嗓溢满笑音。
“昀熹好早!我还担心昨夜把你累着了,想让你多睡一阵儿呢!不料反倒叫你等!”
“……”
林昀熹傻掉了。
——三公子胡说什么!听起来像是他们干了某些折腾的事,还相约翌日清晨会面?
“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