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猝然一僵,整个人快要烧起来,从脸额到耳尖,宛若滴血。
林昀熹絮絮叨叨抱怨,先是在他头颈臂上施针,拔除后以净布细细替他拭汗。
当指尖触及他微微汗湿的肌肤,心猛地一凝。
灯光、药香、石床、傅小哥哥瞬间消失。
——醒了。
昏暗中,林昀熹大口吸气,以渗汗的手捂脸,又觉这双手好像刚熨帖过他块垒分明的肌理。
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梦里为什么不知羞地干这样的事?
梦中的她估摸着十一二岁,就算年纪尚幼,也不该对年轻小哥哥……
难道……她暗恨三公子欺负自己,潜藏意识中把傅小哥哥当作他,在梦中进行“打击报复”?
不不不,定是宋思锐那句“我趴着任你戳”,使得她连做梦都变得“不正经”了!
今日戳了快一个时辰,半点“气血不畅”的位置也寻不出,她才不要听信他说的“内息受阻,得另寻时间运功”!
没皮没脸的登徒子!
···
接下来整整月余,林昀熹白日看书,偶尔陪宋思勉逛园子,或回西苑向女乐学唱小曲儿。
每当宋思锐要抓她号脉或针灸,她能逃则逃,能躲则躲,实在避不过,必定拽上裴大夫和笙茹。
她在梦中触摸过拥有他面孔的少年郎,每回见面,总是心慌意乱。
宋思锐固然对她的战战兢兢深表疑虑,但他公务繁忙,早出晚归乃常态,共处机会越发减少。
在此期间,崔慎之以十五岁的年少之龄,得了会试第一、殿试第二的骄人成绩,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
林昀熹原想去崔家道贺,但据说小姨在儿子最风光得意时身染恶疾,不得不赶回棠族求医。
她只能托宋思锐捎带一声贺喜,送点文房四宝,聊表心意。
五月下旬,女帝率领皇族赴奔龙山行宫夏苗。
晋王携宋思锐同去,而世子宋思勉腿脚不便,留守府中。
宋思锐曾计划带上林昀熹,一是晋王极力反对,二是林昀熹坚拒随他四处招摇,此提议作罢。
身为罪眷,身份不上不下,即便王府两位公子再宠再迁就,终究不应翻到御前。
晋王父子二人离府数日,林昀熹逗猫遛狗,赏花听鸟,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她并非不想念双亲,而是始终想不起父母的模样、言行,思念无处可托。
有些人,有些事,没有消息,大抵算是好消息。
这一日暴雨急降,府医院繁盛草木被风吹得飘摇颠狂。
林昀熹恰好来还书,帮忙搬运药材后,她脸不红,心不跳,神定气闲立于回廊观雨。
急促雨滴砸落,催落院外杏林,令她莫名记起,重遇霍书临那一幕——杏花雨中,白衣公子出尘高贵,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