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尽全力将车轮子驱至台阶下,指着三弟怒吼:“你这混帐的家伙!昨晚偷袭我的……是你!”
高举的臂膀哆嗦着,只恨未能将那洋洋自得的家伙抓下来暴打一顿。
宋思锐摆手示意看热闹的府卫和仆从退至院外,缓步走下台阶,语调平静。
“兄长想为之事,做弟弟的就不能办了?”
“我、我……”
宋思勉力图揪住他的衣角,身体前倾,险些摔下轮椅,被他一手搀住,恨得用十指紧箍他手臂。
“别太用劲,我怕内力反弹,不慎伤了你。”宋思锐助他靠回椅背,淡定目视他的怒容,微微俯身靠近,“兄长难道从来没怀疑过?”
“什……什么!”宋思勉愣住。
“哥……”宋思锐陡然换回了小时候的称呼,“我承认,有段时间很烦你。在东海七十二岛时,前来求医的重病、残疾、垂死之人不计其数。他们满心求活,身残志坚……论伤残程度,你尚不算严重。
“而你,作为天家子孙,上知治国安民之良策,下通琴棋书画诗剑,受圣上重视,得父王栽培,获朝臣关注……就如昀熹所言,你失去的仅仅是双腿,和一名背弃了你的女子而已!这些,绝不应成为你沉沦的理由!”
宋思勉心高气傲,有些话听不得。
然而这一刻,他被弟弟磊落坦荡的语气震慑,又觉对方话中有话,令人迷惑。
巧媛生怕他真气坏了,赶忙上前劝道:“世子,您昨儿淋了雨,受了寒,是时候请府医诊疗。”
宋思勉嘴唇翕张,久久无话,再观三弟朗目如星,炫耀锐气消退后,酝酿着奇特的光彩。
似有包容、期待,暖暖的,宛若黎明时第一道曙光。
···
林昀熹昏昏沉沉陷在悠长梦境中,乐得不愿醒来。
梦中的她依然那个小昀熹,已成长至十二三岁,肆意飞扬,深受大伙儿喜爱,还拥有一身高强武功!
最初,她立于比武场中央,以布蒙眼,凭借耳力听声辨位,跟三十余名少年男女对阵。
她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纵然十余条臂膀从四面八方同时向她抓来,亦应对自如,攻守得宜。
围攻她的人年长者十七八,稚龄者比她略小一两岁,出手时柔时刚,或如灵蛇出洞,或似金刚下凡。
而她足下健步如飞,两臂十指外加灵巧双足,快捷如电,防得滴水不漏,甚至能后发先至,打倒其中三五人。
“昀熹,大伙儿陪你玩玩而已,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一少年被她击中肩头,叫苦不迭。
林昀熹侧身避开背后来袭的一拳:“哈!老六,你这算求我手下留情?”
“屁!”
那叫“老六”的少年奋身扑上,被她揪住前襟丢了出去,不晓得撞在谁身上,嗷嗷叫声相互和应。
“傅三哥快下场啊!你瞧瞧她狂成什么样了!”
“是啊!还有沈大师兄!您忍心看我们被她砸成肉酱么?”
远处一温和嗓音笑道:“大师兄他岂会对蒙眼的小昀熹动手?至于我嘛……我可打不过她!”
林昀熹认出是傅家小哥的声音,得意一笑,出招更快更猛烈,乃至主动抓人来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