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宋思勉闹了那一出,外加美食抚平不满,林昀熹逐渐将苏醒时的愤怒搁置一旁。
晋王府内,宋思锐为尊,她不过是以乐师身份进府的姬人,轮不到她对“主子”翻脸。
···
接连几日,宋思锐没现身。
某夜,荣安殿悠扬音韵随风而至。下人回报,世子正宴请太学院十余位同窗旧友及家眷。
按照往日,宋思勉必然会请林昀熹到女宾席陪坐。
林昀熹听闻他已有精神会客,满心欣慰;对于无须花枝招展露脸,更感自在。
此后,她只在听荷苑和府医院走动,不确定名声是否真被宋思锐毁了个干净,她自我安慰——早在入王府前便有妖艳祸水之名,毁与不毁已无差别。
闲来看点医书和杂书,协助裴大夫晒药捣药,她不觉孤单无聊。
偶尔撞见受人所托的萧一鸣,二人均无话可聊,随口客套两句,各忙各活。
萧一鸣每日晨昏必入王府巡视,偶尔与人比试演练,相互切磋。
林昀熹远远看他身姿翩然,气度沉稳,单挑十余名护卫犹占上风,免不了怀念梦中的那个她。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在看不见的所在,有着另一个小昀熹,于日复一日的磨练砥砺中,迅速成长,勇敢地活出风采。
无须像她,在周而复始的季节更替中等待被世人遗忘,好求得逃离王府的一线机遇。
也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多久,她再度溺入美妙梦境。
这回,和她交手之人是傅家小哥哥。
二人在山林里过招,她手持长刀,飞速跳跃,灵巧敏捷;傅家小哥哥则挺剑疾刺,寒意点动,凌厉至极,全然无往日的温和。
双方你来我往,交相舞动,纵横闪戮,痛快淋漓。
如先前梦中内容相符,傅家小哥哥还真打不过她,约莫三百余招后渐落下风,被她踢中手腕,长剑离手。
“老规矩!”林昀熹洋洋自得,“我赢了,你听我的——院里花草,这月归你管!对了,上回说好给我做风铃呢?上上回答应捉的发光鱼呢?傅章鱼!你再拖欠下去……我岂不白陪练了?”
傅小哥哥气还未理顺:“我、我又不是没履行诺言!前天……才划船送你去南十三岛捞珠蚌,昨天还……”
“我不管,以后限定日期,完成不了,我就在你身上画满章鱼!”她边说边扫视他全身。
他慌忙捂住衣襟,红着脸嗫嚅:“昀熹,别闹!”
“你像极了扭扭捏捏的小媳妇!”林昀熹哈哈大笑,抬手勾住他下巴,“来,给爷笑一个!”
指尖抚过他下颌,触感温热;浅浅须根微糙,摩挲得人心半酥半麻。
她自觉过态,讪笑道:“走吧!咱们做风铃去!”
二人收了刀剑,沿着蜿蜒山道而下,并肩踏上海边木栈道。
途中遇到樵夫、渔民等,纷纷向他们挥手致意,还送上山菌、鸡爪螺等物。
林昀熹一一婉拒,挽了傅小哥哥跑得飞快,直奔进某座白墙青瓦的合院。
院内空无一人,檐下一筐筐全是色彩斑澜的贝壳,大多已穿成串,大小形状颜色各异,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