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凝压抑唇畔得逞的笑意,故作勉为其难地在前带路,频频叮嘱他切勿声张。
她深知,宋思锐和林昀熹自从把话说开,白日里几乎时时刻刻粘在一起。
若然霍七执意求见“心上人”,多半会瞧见两人亲昵热切的场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只有让他亲眼目睹,粉碎成见,才会学着放手。
沿途询问林昀熹所在,傅千凝轻手轻脚带领霍书临前往兰苑。
透过雕花漏砖墙,可见庭院内修竹数竿,下有一亭名为晴晖。侧隔浦池,跃鱼破萍,鸣禽清音未绝。
宋思锐与林昀熹闲坐亭中,同穿天青色缎裳,明明是柔和温雅之色,却教霍书临大感刺目。
更令他倍觉不适的是,林昀熹手捧一碗杏仁酪,小心翼翼舀起半勺,轻吹过后,送至宋思锐唇边;宋思锐喜滋滋张嘴,将软酪含入,表情甚是享受。
只听得林昀熹啐道:“你左手伤了,右手又没少根指头,为何非要我喂?能下厨煮食的人居然无法自己进食,糊弄谁呢?”
“正因我给你做了吃食,现下得歇歇。”
某人强词夺理,嗷嗷待哺。
“口口声声说穿脱不了衣裳,也是蒙我吧?”林昀熹两颊渐生绯雾。
“说实话,真有点疼。”
“往日倒不见你怕!”她口硬心软,顺手给他喂了一口。
宋思锐轻笑:“今非昔比,没人怜惜时,自是该咬牙强忍。”
“我才不要怜惜你!”
她笑嘻嘻将剩下小半碗杏仁酪全吃了。
霍书临见二人同用一碗一勺,嬉笑嗔怨间亲热无比,只觉浑身上下充斥酸苦滋味。
再观宋思锐倾身欲吻去她唇上残留白印,她则羞笑扭头而避,眼波流转蜜意,浓得化不开……霍书临恨不得自毁双目。
“别闹,”林昀熹推搡着宋思锐,“墙外有人呢!是阿凝又在偷偷摸摸旁窥?”
霍书临一惊,呼吸停滞。
傅千凝隔墙而笑:“不是生怕扰了二位么?霍家来接人,我特意知会哥哥。”
“嗯。”宋思锐淡淡应声。
林昀熹则笑道:“阿凝,今儿我俩磨了杏仁,加入糯米粉和蜂蜜,可香啦!你要不要尝一碗?”
霍书临眸子瞬即暗淡无光——在她心目中,他远不如杏仁酪重要。无情如她,甚至没多问半句。
“我先忙活,随后就来。”
傅千凝一笑,以手势催霍书临随她沿回廊离开。
直至踏出品柳园,坐上马车,憔悴的霍七公子半字未吐,人如被剥离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