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跟他无须客气,他既是爹爹的门生,又是……”林昀熹抿唇轻笑,吩咐笙茹跑一趟厨房,续道,“再说,他昨儿回京就为见您一面,今早天没亮当即飞马北上,没个三五天回不来呢!您真不必特意为他做吃的。”
她前面那句话只说一半,可在场之人有谁听不懂其中含义?
林夫人语带歉怜:“你也真是的!他肩负晋王府重责,又初入仕途,你怎能让他为私事数百里来回奔忙?”
“您错怪我了……我可没叫他跑这趟,是他自己非要来……”林昀熹嘟着嘴,语气满满的撒娇,“他昨晚答应我,容许我多陪您,等过些时日,再搬回来和您同住。”
“昨晚”二字显然氤氲出暧昧之意。
兼之林昀熹记起宋思锐因傅千凝闯入,被迫在浴室内光膀子晾了半炷香……唇角微弯,耳尖发红,眸底柔情潋滟,不言而喻。
申屠阳眸光渐暗,贺兰莺逗娃的笑容亦有隐约凝滞。
崔慎之一直默不作声旁听,细察众人眉眼情态,陡然长眉轻扬。
傅千凝坐在他下首,好奇眨了眨眼:“崔老弟,怎么了?”
“没什么。”崔慎之淡然而笑。
傅千凝给他甩了个“我不信”的眼神,压低嗓门道:“我老觉你人小鬼大,心思藏得极深,你该不会对你表姐……?”
崔慎之慌忙打断她:“别瞎说!”
“难得你气急败坏,等于招了!”
崔慎之见余人闲话家常,未太留神这边,皱眉解释:“傅四姑娘切勿搬弄是非,慎之绝无此心……至少眼下没有。”
“哦——”傅千凝笑得打滚意味深长,“那你还老偷瞄她,你不怕我哥那醋坛子挖你眼珠子!”
崔慎之被她胡搅蛮缠几句,只得如实道出:“我不过……觉得她变了许多。”
傅千凝莞尔,心道:你这小子,倒不瞎。
岂料他悄声自言自语:“现在啊……表姐不像表姐,贺兰姐姐也不像贺兰姐姐。”
傅千凝细看贺兰莺如瀑青丝挽成妩媚的倾髻,头上珠翠饰品流光溢彩,其眉若远山,唇似含朱,粉妆敷面,打扮尤为讲究。
更莫论抱着小婴儿的那纤纤素手,恰似良工用极品美玉雕琢,凝聚人间春色。
她蓦然回想初见贺兰莺时,宋思勉对此人的评价——过去偶尔来京,单纯、话少。
对应其写信邀请林昀熹小聚时,一手楷书笔画周正,措辞平稳纯熟,且和崔夫人神态亲密,对林夫人母子无端流露亲切热络……
傅千凝心底腾起玄妙难言的狐惑。
“表姐”已被人替换,脾性心境,言谈举止,自然不像原来那位“表姐”。
可“贺兰姐姐”,有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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