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昀熹没好气:“也不怜香惜玉,算了!采茶时节,罚去阿凝那儿采五十斤茶。”
文琴领命,如蒙大赦,随众人返回原位。
“既无旁的事,”林昀熹语调平缓,“我们夫妇二人去瞅瞅大师兄。”
···
幽静庭院内,一身绿袍的沈星长正用左手拿着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狭长寒刃,眉宇冷漠,朗目如寒冬平湖。
闻卵石道上有数人步伐匆忙而至,清冷视线如流水滑向大门。
漫天日影之下,那女郎身姿窈窕,娇靥褪去稚拙,焕发沉稳而不失飘逸的清丽。
她发绾妇人髻,双眸澈比浅溪,青衫迎风,如朦胧烟雨润春山。
身侧青年玉冠清贵,衣袂翩飞,恍如遗世独立的年轻仙君。
沈星长知傅家三郎生得极美,却从未想像过,当对方换上贵公子袍裳后,竟呈书中所言“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之风姿。
沈星长垂首望向空荡荡的右袖,自惭形秽感油然而生。
“大师兄。”
林昀熹和宋思锐跨入院落,眉间流露的情绪远比他复杂。
于宋思锐而言,眼前人肩负一门重责,为得昀熹垂青,长年打压他、伺机陷害他,比起兄长、霍七、申屠阳等人更能称得上“情敌”。
但对方终究因他失了臂膀……
恩恩怨怨,大致两清。
而对林昀熹来说,此人与她有师门情谊,曾为得力干将,更是稳住沈家数百人的关键。
儿时,她偶有为“傅章鱼”打抱不平,却鲜少正面与沈星长起冲突,甚至屡次顾存“大师兄”的威严。
纵然明知“傅章鱼”借忍辱负重的弱者姿态讨得她掩人耳目的垂怜与相护,她亦乐于表现出公正无偏私,以维持三人的玄妙平衡。
可后来,年岁渐长,她心动了,毫无疑问选择她的章鱼,一护到底。
即便沈星长臂膀被削、沈家人发难,她不曾真正苛责于“傅章鱼”,只让他适当回避;而后意外得悉意中人为皇族,她恼他的瞒骗,担心血脉相近,却始终舍不得提“退婚”二字。
在某种程度上,她和“傅章鱼”私下对彼此的宠溺不分上下。
只不过她素来要颜面,人前相对高冷,导致外人眼中看来,是傅家三郎这个没厚实背景的外来小伙子,凭借连续数载的死缠烂打,才赢得秦家姑娘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