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岛主凝视林昀熹半晌,叹息:“我们检查过这丫头的随身之物,除去一裹着锦锻的椴木匣,衣裳倒是件件精致,不似穷苦人家的孩子。贴身的小肚兜内层绣有‘燎烟微吐,东昀初熹’八字……”
“啊!”林夫人惊呼,“那、那是我闲来所绣的双面绣,一面蝶舞,一面为小字……”
“正是。”秦老岛主挪移至檀木柜前,取来一沉甸甸的石匣,再从中拿出一上了锁的小方匣,开锁后向她展示那小婴儿的肚兜。
“昀熹小时候,确实很爱穿我做的衣裳,想来……我妹妹调包时,生怕她把贴身小衣换了,容易惹她不适、哭闹,因而留下……”
林夫人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林绍和林昀熹、傅千凝轮番安慰了一阵,示意秦老岛主继续。
“我们一家推测,那八个字包含孩子的名字,试了几种组合,觉察她对‘昀熹’这两个音有反应,便唤名昀熹,没料误打误撞,蒙对了!
“为给她找家人,我们在抚州城内外辗转了两个月,后终于寻到那小偷。小偷却说,锦匣确是顺来的,只因他无意间撞见一更夫,见其怀抱的盒子异常精美,猜想为贵重之物,遂紧随在后。
“快到城门时,更夫迎面撞见一喝得摇摇晃晃的乡绅之流,随手放下锦匣,上前搀扶。那小偷乘其不备,夺了锦匣跑得飞快……溜出城后,被我们盯上,摔了才知里头藏了个小娃娃。
“我们顺着他提供的线索,找过乡绅,可那人喝醉了,唯一印象是有人送他归家,得了赏银欢天喜地而归,连人家是何年纪容貌也不晓得。
“瘟疫期间人心惶惶,人员流散,我们苦寻无果,对这孩子感情日生,决定带她回长陵岛,养在膝下,当作亲生孙女照顾。
“一晃数年,双亲回大宣仙霞岭颐养天年,我独力承担七十二岛,念及兄弟分散,儿孙或抗击海盗时战死,或病逝,唯昀熹继承家父的部分功力,名正言顺成为我秦家传人。”
林昀熹亦记起,年幼时长辈尚有好几位,成长后只剩她和爷爷相依为命。
再后来,傅家兄妹成了她的伴儿。
回首前尘往事,众人无不慨叹阴错阳差、世事无常。
问及未来何去何从,林昀熹确信数万海盗占据南洋诸岛,为的是养精蓄锐,重返七十二岛,以雪前耻。
她希望父亲暂居此地,助她一臂之力。
林绍曾为工部尚书,更一度兼领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主缮修、功作、盐池、园苑,凡城池修浚,土木缮葺,工匠程式等皆有涉猎。
他起起落落,现今无官无职,仅一爵虚衔,京中恒产寥寥,随女儿女婿留居长陵岛半载或一年,并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