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偃觉得也有道理。但他对她的最后一句话可不敢苟同。赤华身边的男人不少,但是“好人”不多,他思来想去也只能找出自己一个。什么时候轮到徐朔了?
再回忆那张大长脸,越想越觉得可厌。他好在哪里了?多半是见赤华娇美可怜,想讨好佳人罢了。反正他又不损失什么,无本万利的事,谁不会做?
但他也不敢直接这么说,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小心隔了三尺,不敢让自己身上的泥弄脏她裙摆。
他粗放惯了,习惯伸开腿直接坐。这一次佳人在侧,可不能如此无礼,于是便扭扭捏捏的,学着她跪坐下来。但刚一跪下,膝盖扭着不说,小腿的伤口遭到重压,痛得他差点弹起来。
他只好悄悄的折中,若无其事地把腿盘起来。
然后故意哂笑,答:“那就是徐朔惧内,怕夫人,没自己主见。”
赤华轻声而笑。尽管他极力遮掩,但那不服气的劲儿都快上天了。像小孩子似的跟她抬杠,夜里的从容缜密都哪儿去了?
她忽然也有心思抬杠,接着他话茬说:“人家也不一定是他夫人啊。说不定是他寡居的姑姊。”
夏偃倒没想到这个可能性,想了想,无法反驳,干脆假装赞同:“嗯,也说不定是他外婆。说不定是他一百岁的曾外祖母。”
这是借力打力,用一个更荒谬的结论来反衬对方的荒谬,言外之意我不信。
赤华活这么大,身边不是贵人就是下人,从没被人这么胡搅蛮缠过,咬唇忍住不笑,不跟他一般见识。
她没憋笑多久,忽然脸红了,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了肚子。
两个人都听得清楚,有人饿坏了。
夏偃一跃而起:“我去给你打点野味。”
“等等……”赤华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积极,“你身上的伤不疼?这么一惊一乍的,血气翻涌,可对身子不好。”
她的话语里有嗔怪的意思,但却是关心的口气。夏偃没听够,无师自通地装天真,侧过头去:“诶?”
赤华再解释:“慢慢来。我……嗯,其实还没那么饿。”
夏偃笑了。她过惯饭来张口的日子,还以为吩咐一声,立刻就能吃上热腾腾的呢。
他耐心给她指点:“这林子里是徐国的猎林,里头的畜牲应该都学精了,惯会躲人。我又没马没猎犬,就算猎只最蠢的山鹑,少说也得半个时辰。然后再拾柴、烧火、洗剥、烹熟,至少再三两刻。等那时,你还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