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岑当王爷那些年,也曾天南海北到处跑,上天揽月五洋捉鳖的,若不是当了这个皇帝,实则也没什么讲究。上次来过一趟,此番他已惯熟了,对孟之微大小事都亲力亲为没有说什么。
孟之微进门的时候,率先把带回来的泉水放到了院墙旁边的紫藤花架底下,薛岑见哪里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罐子,列了差不多一面墙,好奇问道:“这都是泉水?”
孟之微点着头道:“有泉水,也有井水,有的是用来做吃食、泡茶,有的则是用来盥面。”
“盥面也有专门的水?”薛岑不觉惊了,看了下状元郎细白的面皮,好像这讲究也不是没道理……
“依我夫人所说,这每日天刚亮打上来的第一桶水,叫做井花水,用来盥面可以泽润益颜。”
薛岑一听又是那位夫人的讲究,顿时就了然了。女人家爱美是天性,便是再麻烦也正常。
罐子的颜色不同,所装的水也不同,孟之微见薛岑感兴趣,便一一介绍了一遍,“这是黄梅天专门收集的雨水,别小看这个东西,陈放三年用来洗书画上的污迹,及泥金澄漂最好不过。”
薛岑面露恍然,对这一堆大大小小的罐子也有了新的认知,算是涨了一番见识。
安排薛岑坐到厅里,孟之微又去用茶壶装了一些从古垚镇带回来的泉水,趁着滚水的工夫,取了一些茶点小吃,不忘仔细说理:“我夫人说人最忌空心茶,所以喝茶之前多少用些东西,也就不会伤了脾肺。”
薛岑听他一口一个夫人,暗笑他对夫人也是“唯命是从”,但见他从瓷罐中取出两朵纸包的腊梅,惊讶不已:“这时节哪里来的腊梅?”
薛岑脸上的讶异令孟之微不禁升起一股得意来,暗自掩着又抑制不住晃了下头,道:“这是夫人采摘去岁的腊梅,用盐炒过厚纸密封起来的,喝的时候取出来,用水一泡还是栩栩如生。这还有个十分雅致的名儿,叫做暗香汤。”
孟之微说着,用滚好的泉水倾入杯中,瓷白的杯底衬托着红艳的腊梅,随着花瓣被水泡开,花开如生,甚是可爱,腊梅独有的清香也随之溢出。
薛岑惊叹:“好一个暗香汤,当真有趣又有意境。”
薛岑端起茶盏,轻嗅了一口茶汤,恍若已经置身于腊梅盛开的雪景中,直叹状元夫人高才。
“令夫人今日也不在家?”对这位似乎有着很多新奇想法又有很多讲究的夫人,薛岑也有些好奇了,抬头问了一句。
孟之微抿了口茶,眉心有着淡淡的无奈,又带着一抹期待,“她跟小姐妹去打叶子牌了,上次赢了八斤大虾回来,这次不知又奔着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