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一半欢喜一半忧。
赢家和飞升的鸡犬在饮酒作乐,输家则在自家地盘里大发雷霆,霍霍池鱼。
这一夜, 注定风起云涌。
最先掀起风浪的中心,此刻却连空气都要凝滞了。
小猢跪在院子中央, 面对紧闭的寨主卧房,斜铺在地上的影子一动不动。
走廊里空无一人, 先前还那么热闹的地方, 在抉出少当家之后,人气迅速消散,此刻好像比一开始还要寂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月亮都开始黯淡,天边微微开始发白, 卧房的门终于从里打开了。
一个十一二岁的机灵小厮从里快步走出,对跪在地上的小猢说:“三少爷, 寨主唤你进去。”
小猢跪了太久,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少年想帮忙搀扶, 被她以手挡开。
她一瘸一瘸地走进了卧房。
少年在她身后跟了几步,停在卧房门外,为密谈关好门房。
房内, 小猢再一次跪了下去。
只不过这次跪的不是房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两鬓斑白, 病容明显的寨主半躺在床上, 冷淡地看着面前的小猢。
“为什么不走?”
“我不服气。”
“为什么不服气?”
“人是我找到的,也是我引回平山寨山脚下的,若不是大哥二哥抢走了本属于我的人马, 在官驿里拿下他们的也是我。”小猢说,“坐上少当家之位的,本该是我。”
寨主面无波澜道:“世上没什么东西本该就是你的。”
漫长的沉寂后,小猢哑声开口:
“爹爹说得对,没有什么东西本该就是我的。有的东西……不管我如何努力,都不会是我的。”
“为了得到爹爹的青眼,无论数九寒冬还是烈日炎炎,即便天上暴雨瓢泼——我也没有一日疏于练武。每次外出历练,我从不落后,脏的活累的活,只要是对山寨有利的,我什么都愿意干。”
“即便如此,爹爹也从来没有夸奖过我……哪怕一次。”
“两个哥哥无论做什么都能讨爹爹欢心,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爹爹从来都不愿多看我一眼?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和他们说的一样,我是我娘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所以爹才——”
“你娘从未对不起我。”寨主冷淡而疏离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小猢趁势追问:“那爹为什么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