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父气得快要仰倒。
他见随蕊转身往随家宅院的方向走,知道她动了真格,怒声道:“你回来!”
随蕊闻若未闻。
逃跑的行人轻易隔开了他们,随父左右为难,到底舍不得自己唯一的血脉,拔腿追了上去,用力扯住了随蕊。
“我去!我去接行了吧!”他气急败坏道,“我去家里接你娘和姨娘们,你现在去文道巷子等我,马车就停在那里——千万不要到处乱走,我接到她们马上就来!”
随父说完,不等随蕊答应,急匆匆地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了。
街上到处都是慌乱逃跑的行人,做生意的店家扔下铺子,和路人一起慌不择路地逃跑,地上随处可见打翻的锅炉,倾洒的面粉,碾碎出汁的菜叶。
大地在颤抖,马蹄声越来越近,哭声和惨叫声也越来越近。
目之所及的每个人都面如白纸。
随蕊向着文道巷子刚踏出一步,忽然想起独自一人居住的九娘,面色大变,想也不想地向着九娘的酒馆跑了起来。
人潮涌动的街上,只有随蕊一人逆着人流奔跑。
九娘的店开在更靠近城门的地方,势必也是更早遭殃的地方,九娘那般姿色的女子若是落在乱军手里,想也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随蕊一路狂奔,同拖家带口,一人一个鼓鼓囊囊包裹逃命的河柳堂掌柜一家擦肩而过,总算,看到了陈记酒谱的旗帜。
随蕊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桌椅东倒西歪的酒馆,急声道:“九娘?九娘?!”
“奴家在这里……”
后院响起九娘微弱的呼声,随蕊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满院子的大酒坛或破或倒,九娘正从其中一个幸存的酒坛里爬出。她原本就病着,如今一身湿透,更是面色惨白。
随蕊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辽军打、打进来了……”九娘紧紧抓着随蕊的胳膊,哆嗦着嘴唇道,“我躲进酒坛,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我们快跑……快跑……”
“好,我家有马车,你别收拾了,直接和我走——”
随蕊抓着站不稳的九娘往门口走。
刚刚走到酒馆的大堂,两个手握大刀的乱军就挡住了大门。
鲜血从刀刃上缓缓滴落,他们打量着衣衫尽湿,线条毕露的九娘和面色凝重的随蕊,脸上露出了同样的淫邪笑容。
“两个小娘子刚刚躲在哪儿了?这般无情,太让哥哥们伤心了。”
“你们别过来!”
随蕊目露凶光,上前一步将九娘挡在身后。
“过来了又怎么样?”
两个乱军毫不畏惧,淫笑着朝两人走来。
“我们换个地方吧,只要你们陪哥哥玩一玩,我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九娘哆嗦着,摘下了头上的簪子。
随蕊受到启发,也取下了自己头上的银簪握在手里,狠狠道:“谁敢动老娘一根手指,老娘死也要拉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