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今争执不休,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一个领头人的原因。朝廷派来的大将军还在路上,伪辽大军就在商州外虎视眈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动突袭。”铺垫了这么多天,李恰终于说出主题,“所以我提议——诸位推举一名心服口服之人出来,让他来暂时带领我们联军对敌作战。”
李恰的提议一出,数人抚掌叫好,放眼一看,都是镇川军的下级官员。
陈瑜不愿就这么认输,说:“既然是联军首领,那么就采用投票表决的方式吧。帐内众人,有军职的每人一票,选出最不负众望的领导之人。”
他睨了脸色不虞的李恰一眼,冷笑道:
“如此,才算公平公正。”
白蛉平原上的兵,李恰更多,帐篷里的人,陈瑜更多。
李恰冷笑一声,没说话。自有手下知情识趣,为他冲锋陷阵:
“照陈大人的说法,上战场的时候也是你们舒安军先吧!陛下号召此次联军,你们舒安军才出了六万,定然是什么非同小可的精锐,届时一定要让我们这些乌合之众见识见识!”
陈瑜有人心又如何?
乱世当头,谁握有兵权谁就是老大!
在场所有主和派加起来,也只能勉强和独大的镇川军相抗衡,李恰再几个棒子甜枣下去,主和派便开始分裂。
推举李恰出任联军首领的声音越来越大,陈瑜的脸色越来越青。
李恰胜券在握,眼底露出一分得意。
尘埃落定在即,军帐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李恰不满皱眉,“何人在外喧——”
一只纤长瘦削的手撩开门帘。
冷冽的秋风灌进帐篷,冻结了帐内所有言语。
来人身形颀长,穿着月灰色的衣裳,外披天青色绒裘,一顶水纹玉冠束着三千青丝,背着初升之阳,清如隐山之玉。
傅玄邈环视全场,目光在微微坐直的李鹜身上停留片刻,大步走了进来。
自他身后,傅家军的骨干将领和宦官模样的监军鱼贯而入,顷刻便填满了军帐。
帐内将士接二连三站了起来,李恰和陈瑜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如出一辙的警惕。
“这……”
“联军听旨——”
监军上前一步,从袖中抖出明黄绸布,拖长了的声音抑扬顿挫念了起来。
军帐内乌压压众人一齐向着圣旨方向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李鹜扯着还懵着的李鹍跪在人群中,始终感觉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审视目光在后颈缠绕,如盘旋的秃鹫,正在寻常猎物适合下口的地方。
他微微抬头望去,周围人听旨的听旨,宣旨的宣旨,没有任何人在看着他,刚刚的意识,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李鹜紧紧盯着目不斜视的颀长青年,知道那不是错觉。
世事难料,当年暂住金带阁的“贵人”竟然就是沈珠曦名义上的未婚夫,天下第一狗。
就是他,派人四处搜寻越国公主踪迹,并阴差阳错差点让手下的人害死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