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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襄阳县排水渠里经年累月长出的青苔,肮脏滑腻的苔藓和污水混合在一起,隐藏在繁荣和富足下的味道。

    日上三竿后,主帐的帘门才被拉开。

    发起追击战的时刻就在今晚,所有人都为此神色匆匆,除了李鹜。

    他最后一个走出军帐时,身后传来傅玄邈淡然的声音。

    “李知府——”

    李鹜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你可怨我命你后方留守?”鹿角椅上的贵公子问。

    他一身清贵,皎洁如月,俊秀的面容上却蒙着一层逆光的阴影。

    他的言下之意,李鹜心知肚明。

    这是一场大燕和伪辽最为关键,也是最后的一场大战。

    赢了,加官进爵,名垂青史。输——没有输的可能。叛军已经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联军主力虽然也被洪水击溃,但十二万傅家军已经赶到,敌人却没有援军,只有被洪水吓破了胆的残兵败将。

    胜负已定。

    只要出阵,就能在表功的折子上占据一席之地。

    傅玄邈命他留守,就是断了他借此战升迁的道路。

    是警告,也是试探。

    “……不敢。”李鹜垂下头去,视线看着脚尖前方一只奋力前行的瓢虫,“李主宗只是一介粗人,老大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没有怨言。”

    “识时务者为俊杰——”鹿角椅上的声音一顿,“难怪你活到了最后。”

    李鹜装作没有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只盯着那只努力往死路奔进的瓢虫看。

    走错了方向,再怎么努力寻找出口也是徒劳。

    于天地而言,它太渺小,太柔弱,连振翅飞出帘门都做不到。

    属于它的结局已经注定。

    前方没有活路。

    “镇川军如今还坐在这里,又说得上话的,只剩你一人了。”傅玄邈高坐在鹿角椅上,神色淡然,“上峰的教训,你要牢记于心。只有如此,才能避免走上相同的道路。”

    李鹜从瓢虫身上抬起眼来,目光直指鹿角椅上的人。

    同此人相比,他弱小得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