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抱着户籍匆匆过路的小吏认出了他,慌里慌张地刚想向他行礼,李鹜摆了摆头,示意他噤声,继续朝沈珠曦而去。
在离她只剩最后三步的时候,李鹜停下了脚步。
这呆瓜侧对着自己,依然一无所知,反而是她面前的官吏们先一步发现他的存在,互相拉扯袍子,无声行礼后快步离去,将空间留给两个目不转睛看着对方的小年轻。
沈珠曦身边簇拥的孩童们见状,也鸟兽状散。
一眨眼,这片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们彼此。
沈珠曦怔怔地看着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的人,怀疑自己是劳累过度出现了幻觉。
如果是幻觉,为什么眼前的人一脸疲色,连眼底的青色都如此真实?
沈珠曦情不自禁向他走出,李鹜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两人最后的距离消失无踪。
她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触碰上他的右手。
是热的,不是幻觉。
下一刻,那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珍而重之地,把她包在手心。
曾被她反复逼回眼眶的眼泪,在这一刻势不可挡地涌出。
她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做得很好。”李鹜说,“不愧是老子引以为傲的女人。”
沈珠曦破涕为笑。
她用手背匆匆擦了擦眼泪,像是为了让他放心似的,朝他绽放出璀璨的笑颜。
“你不用担心后方,有我呢。”
“是。”李鹜看着她说,“有你,我不担心。”
沈珠曦心中害羞,转移话题道:“前线怎么样了?李恰找到了吗?”
“……恐怕找不回来了。”李鹜牵着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李恰不识水性,至今没有回营,生还希望不大。”
“他不在,镇川军谁来指挥?”
“……镇川军没剩多少了,谁来指挥都行。”李鹜言简意赅道。
沈珠曦看出他不愿详谈,似是另有隐情,她主动换了一个更加轻松的话题:“你是从哪儿过来的?”
“商州。”
“从商州到襄州——你岂不是一夜没睡?”沈珠曦惊讶道,视线在他眼下的青黑打转,“我在这里有休息的帐篷,你要不要睡上一会?”
“好。”李鹜点头,“你带路。”
这回换沈珠曦牵着他,走在了前面。
两人步入一间无人的帐篷后,她放下了帘门,转身一看,李鹜已经开始脱起外衣外裤。
他旁若无人,沈珠曦却做不到视其为空气,她脸上一红,转身要往帐篷外走。
“你睡吧,我先……”
话没说完,人就被先一步拉了回去。
李鹜抓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了睡觉,你要去哪儿?”
“床就在那儿,你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