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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管太监往自己脸上轻轻打了一下,腰板弯得更低,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奴婢该死——”

    “此事和大总管无关,是微臣让他别惊醒陛下的。”主仆二人表演完毕后,傅玄邈垂下眼眸,轻声开口了,“能让陛下一夜安眠,是微臣的福分。”

    “蝉雨总是这么体贴周到——”沈素璋这时才像刚刚发现似的,“瞧我——太过惊讶,这都忘了请你起来。今日正好,蝉雨不如留下,和朕一同用膳吧。”

    “陛下厚爱,蝉雨不敢推辞。”

    傅玄邈提着袍子起身,跪了一日的双腿因血液不通而麻痹僵直,他在原地踉跄了一下,平静的面容被压抑的疼痛激起波澜,就在两步之外的总管太监直视虚空,对身形不稳的傅玄邈视若不见。

    沈素璋漫不经心坐在藤心座面的紫檀木雕夔龙纹罗汉床上,正黄色的龙袍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缎面的中衣,无人提醒他的容止不端,帐内众人都习惯了陛下的放浪形骸。

    他端起宫女送上的热茶慢慢品着,似乎也没看到傅玄邈那一刻的狼狈。

    傅玄邈一步一挪,忍着踩在刀尖上的疼痛走到罗汉床前时,额头已经浮出细密的冷汗。

    “坐罢,这里又没别人,蝉雨不必和朕见外。”沈素璋放下茶盏道。

    “……多谢陛下。”傅玄邈揖手行礼,在榻几对面坐了下来。

    “这睡了一觉刚起,头脑还不甚清醒,蝉雨是为何事前来?”

    “蝉雨是来向陛下请罪的,”傅玄邈低头揖手,缓缓道,“不能助力陛下迁都扬州的心愿,蝉雨罪该万死。”

    “……罢了,此事是朕太心急了。”沈素璋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露出一个冷笑,嘴上却说着,“在取下伪帝头颅祭奠先帝在天之灵之前,朕确实不该想着如何安居。相爷和爱卿思虑良多,不愧是我大燕的肱股之臣。”

    “微臣愧不敢当。”傅玄邈道。

    “如此忠臣,朕该怎么赏你好呢?对了——朕前些日得的那盒逍遥丹呢?快给朕拿上来!”

    总管太监一个眼神,立时便有内侍端着紫檀木托盘趋步上前。

    托盘上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玉盒,六枚乌黑泛赤的药丸静静躺在其中。

    沈素璋用手托腮,故作烦恼道:“这神丹有强身健体,滋补阳气的功效,朕还不曾用过,不知爱卿——”

    他含笑抬眼,对沉默不言的傅玄邈道:“可愿为朕试药?”

    ……

    红轮隐没,群星涌出。

    打了胜战的将士们开起第二轮庆功宴,饮酒作乐的声音从各个帐篷中不断传出。

    营地中央的一间大帐前,却站着几个神色紧张的侍人。

    燕回在帐前焦急地踱步,不时停下脚步往身后垂落的帘门上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