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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内室,留下颤如抖筛,不敢动弹的侍女。

    傅玄邈看着雨帘拦截了她踉跄的背影,再收回眼,冰冷而漠然的视线落在屋内的侍女身上。

    绝望漫上侍女的胸口,她拼命磕头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婢什么也没听见……”

    雨越下越大了。

    零落在泥土里的桂花被大雨碾碎。

    空气里只剩下潮湿而略带腥气的气味。

    像那晚的空气。

    方氏没有回房,而是冒着雨幕,沿她早已烂熟于心的小路来到一间早已废弃的耳房。

    她推开年久失修的木门,不顾里面厚厚的尘埃和角落的蛛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四处摸索。

    凝雨赶到耳房的时候,屋内许多木制家具上都留下了方氏的血迹。

    她的手指被木头家具的倒刺割破了仍浑然不觉,着魔似的到处翻找着什么。

    凝雨按下心中的苦涩,连忙将主子从落满尘埃的木床上拉开。

    “你放开我,别拦我……”方氏挣扎着。

    “夫人,你找不到的!你放弃吧,多少年了,你是找不到的!”凝雨忍着哭腔道。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就在这什么地方……那是他送我的最后一个礼物,我一定要找到才行……”

    方氏怔怔道,不断推着凝雨。

    她纤弱的十指上都是鲜血,劣质的木头在腐朽后四处都是木刺铁钉,她的眼睛却不能在此时帮她分毫。

    “夫人……”凝雨忍不住抱着她哭了。

    方氏在她怀中挣扎不动,安静下来,只是呆呆地重复着:“一定就在这什么地方……”

    他们约定要在离开傅家后重新开始。

    他们已经计划好了未来的每一天生活。

    他兴奋得每日都拿着一块木头雕来雕去,为此手上刻满伤痕。他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他说要让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他说,从未想过,自己真的能得到小姐垂青,如今的每一天,幸福得都好像在做梦一般。

    她没有告诉他,有他陪伴的自己,每日也幸福得如同做梦一般。

    他是方家的家生子,他是养得一手好马的马夫,他是从眼睛到双腿都跟着方家小姐转的愣头青,他是不辞辛苦自己给自己赎了身,又大费周章把自己卖进傅府的大傻子。

    他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也是这辈子唯一珍惜过她的人。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来不及告诉他,她所做一切,早已不是为了报复傅汝秩的冷漠无情。她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她想和他在一起。

    天地之间,就到处都没有他的身影了。

    亲手杀死他的,是她血脉相连的亲生子,也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