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伪帝。”燕回吃惊看向傅玄邈。
原以为伪帝最后会死在公子手里,没想到,名不经传的襄州知府竟然误打误撞,真的斩杀了伪帝。
傅玄邈青衣金带,乌发玉簪,神色冷淡坐在桌前。
黯淡的月光从左侧窗户照进,化作皎洁轻绡披在他瘦削笔直的肩上。傅玄邈不辨喜怒的目光落在伪帝空洞麻木的瞳孔上,轻声道:
“……送去父亲那里吧。”
燕回一个眼神,帘后走出一个沉静如木偶的婢女,她小心翼翼接过木盒,转身走出了书房。
一个时辰后,屋外有人来禀——傅汝秩到来。
傅玄邈起身外出相迎,燕回则自觉离开了书房。
“父亲——”
傅玄邈刚要跪下行礼,傅汝秩就先一步把他扶了起来。
“蝉雨不必多礼。”
傅玄邈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却还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把他迎进书房,恭敬道:“父亲神色匆匆,不知发生了何事?”
“襄州知府李主宗马下斩杀了伪帝,就在刚刚,伪帝的头颅随襄州知府来信一齐送到了府上。我确认无误后,已经呈交给了陛下。”
傅玄邈皱眉道:“此事竟然是真的。”
“消息几日前传到杭州时,我还以为是误传,没想到伪帝当真是被李主宗亲手斩下的。陛下闻言龙颜大悦,直说要重赏此人。”傅汝秩神色凝重,“若非我言明利害,苦口婆心劝说,此时封赏的旨意已经下去了。”
“陛下想要如何封赏?”
“陛下想召到御前再行定夺,依我看,恐怕最次也是一个定国将军。”
“此事恐怕不能服众。”傅玄邈轻声道。
“是啊,此人能斩杀伪帝,完全是误打误撞,说是伪帝自己送上门的也不过分。若是大肆封赏此人,同品级的官员定然不服。我劝陛下按大燕遵循旧制,按律定功行赏,却被陛下认为是居心不良,虽然最后打消了陛下重赏的念头,也让君臣不欢而散。”傅汝秩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这是听信了他人的谗言,对我傅氏隔阂颇深啊。”
“先帝在位时,就数次借旁人之手打压傅氏,陛下如此——”傅玄邈神色淡淡,“不过是一脉相传罢了。”
“……伪帝攻入京城,陛下匆忙南逃。途中数次九死一生,是我傅氏攘外安内,奔波调停。陛下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若真有心变天,还会等到现在?”傅汝秩说,“我扪心自问,从未有过不臣之意。无论是对陛下,还是对先帝……我傅汝秩都问心无愧。”
傅玄邈垂下眼,低声道:“父亲一片忠心,只可惜陛下不能明晰。”
“罢了……”傅汝秩神色忧烦,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抬眼看向傅玄邈,道:“李主宗此次立下大功,你觉得该如何赏?”
“赏重了,有置律法规章为无物的嫌疑,赏轻了,又会寒了有功之人的心。”傅玄邈说,“父亲觉得,镇川节度使一职如何?”
“可!”傅汝秩说,“李主宗正在襄州任职,让他升任镇川节度使,即是破格升迁,又在情理之中。有了许攸的前车之鉴,镇川节度使迟迟找不到合适人选,让李主宗填补这个缺,可算解决了两难的问题。我这就写封折子,晚些递给陛下——”